前面发生的事已经早早地传到院中,茜云她们可不敢触这个眉头,是以萧隐抱着霍云沁进门时众人皆垂首,半点大气也不敢出。
“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要娘子这样一直穿着汗湿的衣服?”
萧隐说着大步迈入屋内,茜云连忙差人去准备,还不忘一把拉住要跟着进屋的玉瓒儿。
“茜云姐姐?”
“姑娘你还是暂时在外面避一避。”
“可是娘子——小姐她,她这个样子,我……”
“有世子在的,此事还是他亲口说才行。”
安慰了几句玉瓒儿,茜云这才走入屋内。
霍云沁只觉浑身不由自主地发颤,一直到被放在床上这才感觉松缓许多,侧头不见玉瓒儿,便又挣扎着爬起来。
“先躺着缓一缓,乱动一会儿手脚更疼。”萧隐将她按回床上。
“玉瓒儿,我要玉瓒儿。”刚才萧隐虽然确实是为了自己出头,但他刚才的样子着实把霍云沁吓得不轻,现在是真的有些不敢与他独处。
“玉瓒儿给娘子准备更换的衣裳去了,有世子在这里陪着娘子,娘子放心。”茜云端了温热的茶水放在桌上温声道。
“你在怕我?”萧隐忽然开口道。
“我、我没……”霍云沁见他脸色阴沉,连忙开口解释,却还是难以控制地抓紧了被褥。
“叫玉瓒儿来。”少顷,萧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袍,随即头也不回地抬脚离开,霍云沁想伸手拉住他,却被茜云先一步握住:“娘子稍等,我们这就来帮您更衣。”
“茜云,世子是不是生气了?”
“世子哪里能生您的气,”茜云笑着安慰道,“只是见您不要他,偏去唤玉瓒儿,吃醋罢了。”
“玉瓒儿与我同小一起长大,我一向习惯……”
“世子自然知道的,娘子刚嫁过来,还有些在家中的习惯改不掉,”正说着,玉瓒儿她们已经进了屋,于是茜云扶着霍云沁坐靠着床头,“虽然世子性子怪了些,但他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若是娘子还放不下心,一会儿与世子说一说软话,他最吃这套。”
“你们以往都是这样与他相处的吗?”
茜云笑了笑不置可否,服侍霍云沁更衣洗脸,又端了宁心安神的茶,本来她就累了,此回又被吓着,饮了茶没多久便有些昏昏欲睡。
扶着霍云沁睡下,茜云让人悄声收拾了缓步退出屋子,一抬眼就看到萧隐坐在廊下。
“娘子已经睡下了,世子要去瞧瞧吗?”
“我何必去打搅。”
茜云揣着手站在萧隐旁边,看着来来往往小心做事的下人:“娘子才刚嫁来,习惯多多少少还没改,世子您且容她几日缓缓。”
“我不是因为这个。”
“玉瓒儿据说是娘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难免深些。”
“我知道。”
头一次见萧隐这样故作波澜不惊,却浑身上下都是蔫蔫的样子,茜云顿觉诧异,心想着难不成真找到治这祖宗的人了?
原本夫人为萧隐看亲的时候,曾想过得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制得住他,选家世高的,萧隐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选家世低的,怕对面畏惧侯府不敢得罪萧隐,选个性格烈些的,怕和萧隐闹得整日不得安宁,选个性子软些的,又怕受了委屈不敢说。
选来选去,竟选不上一个合心的。
当初萧隐求娶霍家女的时候,圣旨上未特地指名是谁,夫人虽早已知晓是霍云沁嫁来,但并不清楚这位国公小姐的脾性,成婚前几日还拉着茜云担心,生怕萧隐欺负了新婚妻子,毕竟国公府与侯府有几分交际,若是出了什么风波也不好交代。
如今看来萧隐倒是没闹什么,只是欺负么……
茜云想了想,目光不由得瞥了萧隐一眼。
“茜云姐姐。”小婢女走上前来,看到茜云身边的萧隐忽地又不敢说话了。
“是夫人要找我说话吧。”
“难不成你真要说给他们听?”萧隐抬眼看着茜云。
“若不是担心世子欺负娘子,夫人也不会多此一举呢。”
“哼。”
笑了一下,茜云忙跟着小婢女离开。
茜云本不是侯府的,是侯爷夫人嫁来时的陪嫁,因比萧隐大八岁,被指去他院中照顾,顺便想着稍微管一管。
侯爷夫人是侯爷续弦,乃是清河陆家的小姐,与原配夫人,也就是萧隐的亲娘贺氏是表姐妹的关系,原配夫人生产时受了惊,不多时便染病离世。
萧家老夫人怜惜孙儿年幼丧母,想着贺家与陆家有姻亲,陆氏与贺氏姐妹感情深厚,应该会厚待萧隐,便亲自去说了这门婚事。
陆氏嫁来后将萧隐视如己出,萧隐虽生性顽劣,年少轻狂,有时对继母的管教感到逆反,却也不敢顶撞无礼。
因得此由,对于茜云,萧隐也是有几分不愿随意得罪。
来到院中,其他房的人已经离去,陆夫人早已等候多时。
“夫人您找我说话?”茜云进了屋笑道。
“自然是等了你好久。”陆夫人忙拉着茜云上前,“云沁怎么样了?”
“娘子想来是被吓得不轻,好在已经睡下了,”茜云说着莞尔笑道,“想来是昨晚累极了。”
“那昨晚……”
“世子似乎不愿弄些动静,而且想来是娘子年纪小,脸皮薄,外面的人都听不清楚呢。”茜云无奈摇头笑道。
“唉,这孩子。”陆夫人拍了拍腿,“本来这门亲事我就有些担心,无岁这脾气谁耐得住。霍家小的那一位我见过几次,想来是忍不了的,也不怪国公夫人不愿嫁来,而云沁不常出门,我不清楚她,也是拜堂那日才勉强瞧了瞧,是个仙姿玉貌的美人,可性子怕是软了些,不仅拉不住无岁反倒受委屈。”
“夫人原是担心这个。”
“怎么?”
“我瞧着这位娘子怕不是真能压一压世子的脾气呢。”
“从何说起?”
“这我倒是不知该如何说,不过夫人倒也别太心急,这门婚事怎么样,光瞧家里可不成,总得见外人的反应,明日娘子回门,您就看得明白了。”
“唉……”陆夫人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我听说今早院里出了事儿,君扬公子可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事,陆夫人脸上顿时愁云惨淡,不该气吧,霍云沁可是自己儿媳,他这般轻薄怎能不生气,该生气吧,萧隐那一脚下去,虽没有踩中,但看萧君扬那个样子怕是废了。
二房本就和大房各种不对付,本想着侯爷出门不在,借着婚事拉一拉两家之间的关系,如今被这事一闹,怕不是更加难相处,以后可有得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