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光线像融化的蜂蜜,懒洋洋地淌进这间不算宽敞的卧室。
                
                
                房间里透着洗衣粉晒过太阳后的皂角味,以及被褥曝晒过后的干燥而又温暖的味道。
                
                
                夏桃坐在床边的书桌前,姿态端正得像个小大人。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腿上是一双120D的黑色连裤袜。
                
                
                她喜欢这个厚度,既不像光腿那样将自己肌肤直接暴露在外,又不像紧身裤那样紧绷得令人不适,也不像裤子那样空荡以至于小腿常常与裤管摩擦。
                
                
                它只是持续地包裹着她的双腿并施加着压力。
                
                
                她喜欢这种被隐藏的感觉,更迷恋这种黑色。
                
                
                她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只剩下一些零碎得近乎神化的片段:那是一个高大丰腴的背影,一个总是支配着父亲所有行为的强大存在。
                
                
                而在这些片段里,母亲最常穿的,就是这种深邃的、不透光的黑色丝袜。
                
                
                夏李则截然不同。
                
                
                她穿着纯白的公主裙和同色的白色长筒袜,像一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她趴在爸爸的大床上,用枕头堆砌着她的城堡。
                
                
                尽管隔壁就是她自己的房间,但自从记事起,这张过去的夫妻双人床就成了她的领地。
                
                
                晚上她是要和爸爸一起睡的。
                
                
                父亲还没下班,家里的空气因此紧绷着,像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爸爸的眼睛是黑色的,我的也是。”夏李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炫耀,“姐姐的眼睛是棕色的,不像爸爸。”
                
                
                夏桃没有回头,她正转着削笔器,一下下地削着铅笔,木屑卷曲着落在盒子里。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自己被黑色包裹的双腿。
                
                
                “嗯,”她平静地回应,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因为我像妈妈。”
                
                
                夏李从枕头城堡里抬起头,她不喜欢这个话题。
                
                
                妈妈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名字,但却是一个会惹爸爸伤心的词语。
                
                
                夏李讨厌她这种莫名其妙、无法理解的自信。
                
                
                “我不管!”夏李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夏桃身边,“反正我最像爸爸,爸爸最爱我!”
                
                
                夏桃终于停下了手上的转动。她转过身,看着妹妹因得意而涨红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微笑。
                
                
                “对啊,”她轻声说,“我和妈妈像。所以,我以后就会像妈妈一样,和爸爸结婚。”
                
                
                “你胡说!你说谎!”夏李的脸瞬间扭曲,纯真褪去,只剩下野兽般的愤怒。
                
                
                她尖叫着扑向夏桃,小小的拳头开始落在姐姐的肩胛,胸前和脸上。
                
                
                夏桃猝不及防,她默默承受着妹妹的殴打,棕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
                
                
                她更高,也更强壮。
                
                
                在挨了三四拳之后,她抓住了夏李的手腕,轻易地将她推倒在地,然后跨坐在她身上,开始还击。
                
                
                她没用力,只是展开手掌,一下,又一下。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咔哒”声。
                
                
                是爸爸回来了。
                
                
                夏桃的动作瞬间停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她立刻从夏李身上爬起来,坐回到椅子上,整理好自己微乱的裙摆,拍去自己黑丝上的尘埃,重新变回了那个文静沉稳的姐姐。
                
                
                门开了,夏仁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晚风的凉意。“桃桃,李李,我回来了。”他温和地说。
                
                
                夏李立刻从地上弹起来,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像一只白鸟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
                
                
                “爸爸!”她放声大哭,娇幼的声音里充满了控诉,“姐姐打我!她欺负我!呜呜呜……”
                
                
                夏仁心疼地抱起小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李李不哭,”他柔声安慰着,看向一旁沉默的夏桃,眼神里带着询问。
                
                
                “爸爸,”夏李抽噎着,仰起泪汪汪的小脸,“姐姐把我打疼了……要爸爸亲亲才能好……”
                
                
                夏仁低头看着夏李与平素毫无二致的脸庞,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在女儿肉嘟嘟的腮边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又温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直到她心满意足地在他怀里咯咯笑起来。
                
                
                安抚好小女儿,夏仁抱着她,走到夏桃面前,微微下蹲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大女儿平齐。
                
                
                “桃桃,”他的声音依旧温柔,“爸爸不能只听李李的一面之词,能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一听这话,夏李照例生气了,不老实的她开始啮咬夏仁的肩膀。
                
                
                夏桃看着父亲的眼睛,那双黑色的、几乎没有眼白的眼睛总是充满着温暖和疲惫。
                
                
                她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什么,爸爸。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妹妹打架。”
                
                
                夏仁叹了口气。他了解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纯真却霸道,一个早熟而隐忍。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夏桃的脸颊。
                
                
                “爸爸知道,李李有时候不好相处,”他说,“但你们是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姐姐要保护妹妹,就像爸爸要保护你们一样,知道吗?我们不能互相伤害。”
                
                
                说着,他环住挂在身上的夏李,微微前倾,在夏桃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同样温柔的吻。
                
                
                夏桃没有生气。父亲不是不知道真相,他只是选择用爱来弥合裂痕。这种深沉的、无条件的爱,是她赖以生存的空气。
                
                
                但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混杂着嫉妒与渴望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涌。
                
                
                她讨厌妹妹,讨厌她那种肆无忌惮索取爱的特质。
                
                
                夏李可以轻易地哭闹,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一个吻,一个她想要的任何一处的吻。
                
                
                而自己,得到的却永远是一个额头上的、象征着“乖孩子”的奖励之吻。
                
                
                她不想要奖励。
                
                
                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抱着妹妹转身离去准备晚餐的背影。
                
                
                她的目光,落在了父亲的嘴唇上。
                
                
                她想要一个那样的吻。
                
                
                不是父亲给予女儿的,而是像记忆中模糊的妈妈那样,可以主动索取,甚至……支配的吻。
                
                
                一个属于“妻子”的吻。
                
                
                腿上120D的丝袜传来的压力感似乎更紧了些。她不安的摩挲着双腿,随后也从这间旧日的夫妻房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