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着电动车飞也似的回到了家。可当我走进门,来时想象中的一切却一件也没有发生。
空气中没有石楠花的味道,似乎已经被人用空气清新剂祛除掉了;地上也没有散落的胸罩、内衣和避孕套,给人留下捉奸的路引;赵小驴的床榻上更没有两条赤裸纠缠的肉虫,一切都不似色情电影里演的那样。
只有干净整洁的布置,和饭桌上,热气袅袅升起的菜肴。
这些都是我从小就爱吃的家常菜,红烧排骨、土豆煲牛肉、香辣鸡翅、清炒豆苗、碎肉豆腐和丸子汤,一共五菜一汤。
我从小吃到大也吃不腻,我妈最懂我了。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韩国犯罪电影里穷凶极恶的死刑犯,他们临死之前往往都会得到监狱的许可,选择自己想吃的一餐。
而这最后一餐,他们既不要龙虾鲍鱼,也不要法餐牛排,只会恳切地告诉长官:“我想吃母亲做的菜。”
他们母亲做的饭菜不过是简陋的韩式小菜、辣白菜、辣牛肉、白米饭和一碗大酱汤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陋的一餐,这么寒酸的菜肴,却让他们在人生最后的时光中,回顾着半生的记忆,咀嚼着熟悉的味道,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
这便是母爱的味道。
我想,如果我有死刑的那一天,我也一定会像那些罪犯们一样,要来我妈做的饭菜,咀嚼着熟悉的味道,咽下最后一颗送别的饺子,恸哭流涕吧!
“小宝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洗洗手,赶紧吃吧!”
客厅里,沙发上,我妈侧躺在上边,看到我回来,施施然宠溺一笑。
她回来了。那只青面鬼离开了我妈的身,放她在儿子面前露出慈爱的笑容。
而赵小驴,那用胯下雄伟阳具亵渎了我妈檀口的赵小驴,他偏偏也和我妈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两人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被沙发背挡着,我看不清,便走上前去,却见得两人并非在我面前刻意保持了距离,而是我妈此刻正把一双肥腴雪白、瓷实爆肉的大长腿摆在赵小驴的膝盖上边,让他帮忙涂指甲油呢。
怪不得离得那么远,原来是她的腿太长,摆不开来呢!
“小真你先吃吧,我和玉珠阿姨忙完就来。”
明明知道我回来,赵小驴却头也不抬,仍是专注着眼前一双粉糯修长的肥美玉足。
他将同学母亲的脚捧在怀里,手上拿着指甲刷,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将那玫瑰色的指甲油抹在颗颗晶莹透明、圆润饱满的指甲盖上边,直把十只玉趾涂得朱红泛艳,宛如发着光的红宝石了,才抬头笑道:“阿姨的脚真漂亮,又白又嫩,脚底的肉又厚实,粉糯糯的,一点死皮都没有,真不像这个年纪的女人该有的脚。”
对于他的阿谀奉承,我妈戏谑地笑了笑:“是吗?你很懂女人的脚啊?那你说说看,我这个年纪的女人的脚该是什么样的?”
我妈话里有话的口气,配上嘴角坏笑、柳眉上扬的模样真像是轻佻的女皇帝在逼问拍错了马屁的太监,完全不似刚刚趴在赵小驴胯下吃大鸡巴时那般下贱淫荡。
女人心,猜不透。
她们就像猫儿一样,心情时晴时雨。
心情好时,能黏着你不放,任你呼噜肚皮和下巴也不恼;心情不好时,稍一靠近,便会露出爪牙,给你手上留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不过,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最起码,能够说明我妈不会像漫画里的无脑肉便器女主一样,一闻到鸡巴味就不能自已。
赵小驴不知我妈话中夹意,只摆出了一副颇有心得的样子:“这个嘛,据我观察,这个年纪的女人的脚,要么浮肿,要么干瘪,脂肉不匀称,死皮多,还发黄发臭,跟死老鼠的味道一样,简称老葱脚。”
“哦~~~” 我妈拉长的尾音调皮的很,戏谑感满满。
“原来是老葱脚啊,像你女朋友那样的就是老葱脚对吗?哈哈哈哈哈……” 我妈的坏笑终于藏不住了,从嘴角荡漾开来,像似飞天的凤凰,狂气满满。
她刚刚像个轻佻的女皇帝,玩弄着可怜的太监。
现在又像极了徐克版《笑傲江湖》中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一样的神态倨傲且狂妄,挑起的柳眉和林青霞英气逼人的眉眼形似五分、神似九分,令我生怕她下一秒就狂笑着喊出那句熟悉的台词:日月神教,文成武德;一统江湖,千秋万载;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不是…她不是…哎呀…阿姨你听我说……”
赵小驴恍然意识到我妈说的女朋友就是那天那个骂骂咧咧从他房间里走出来的肥婆,自觉丢了面子,涨红了红脸为自己找补道:“她只是我的亲戚。”
“别骗我,那天你们在房间里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赵小驴见瞒不下去了,只能坦诚道:“这个嘛,炮友而已……”
“你们这些零零后玩的可真花……” 我妈不置可否,又道:“那你倒是说说,我这双脚,是什么脚啊?”
我妈仍旧是轻佻的语气。
这一刻,我的心理占据了优势,仿佛自己在和赵小驴的对比中胜了似的。
毕竟,我妈对我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好温柔慈爱,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刁难我。
而赵小驴却是不要脸面,反而来了兴致,连忙将我妈的脚捧在怀中:“阿姨的脚,当然是玉足,是香足,比年轻足模的脚还好看,又白又软糯,味道一定是香的。”
“是么?年轻时,别人都是都说我是大脚姑娘,你该怎么证明这是香足呢?”
我妈是山东女人,生得一米八八的身高,大骨架大体格子,大肥奶子磨盘腚,像山东的大白葱一样高大壮实,双足自然不会小。
对了,林青霞祖籍也是山东的,她也有一米七十的身高。
在那个年代的港台,属于是鹤立鸡群的。
莫非山东女人都是一副又高又大又白的模样么?
“这个嘛,阿姨您让我亲一下你的玉足就知道啥味道了。” 不等我妈同意,赵小驴便将那对玉足捧至了面前。
“好,好啊。”
我妈皱了皱眉,应该是觉得有些恶心,但也没有拒绝。
她这八零后一辈的人并不知道的是,在现如今的互联网,年轻人已经将亲吻女人雪白的玉足当成了示爱的方式,甚至在某些极端恋足控的心里,亲吻玉足可以等同于性交,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而她,她这老一辈的人只会觉得双足是污秽之物。莫名其妙的亲吻别人的脚只会显得下贱、丑陋且恶心。
“香的,是香的。”
赵小驴亲罢了她的玉足,肯定了之前的评价。
他自然会这么说,但凡有点情商的话。
无趣,我懒得看他俩,自己一个人坐到饭桌前,用起了晚餐来。当然,他俩随后也过来了。
这一顿晚餐,对于我来说味同嚼蜡。
这倒不是说我妈的手艺发挥失常了,仍旧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我妈和赵小驴吃饭时密切的交谈,让我感到自己与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把我遥遥隔离开来了。
没心情,自然就吃不下饭。
饭后,我妈和赵小驴又回到了沙发上。
电视里放着复播的仙侠剧,是她最喜欢的男演员主演的,她看的很仔细。
而赵小驴,他依旧似个谄媚的太监,想方设法地寻找我妈感兴趣的话题。
我妈对他爱搭不理的。
坏男孩又称 “黄毛”。
也许我看错了,赵小驴并不是我妈生命中的坏男孩。
因为就他现在这副谄媚的表现,根本没有一点和强势大胆的黄毛相似,除了他胯下那根尽显男儿雄风的大鸡巴。
倒不如说,他现在就是个 “老实人”。
既然如此,我妈下午的时候,又是为什么会主动匍匐在他的两腿中间,为他口交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肉欲,嘴馋他那根粗肥诱人的大黑屌而已?
我对两性关系的认知太浅显了,这个问题想不明白。只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深不可探。
我妈对赵小驴的态度转凉了,但我并没有放松。
因为我仍很在意我妈下午对赵小驴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
她真的打算趁儿子睡觉了,到儿子同学的房间里与他共度春宵吗?
正因如此,晚饭后,我一言不发,装作一副很疲惫的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玩了玩游戏,到了晚上十点之后,就洗了澡,关了灯。
还故意把房门关得很大声,装作睡觉了。
然而,没过半个小时,我又蹑手蹑脚地打开,再关上自己的房门。
趁着我妈和赵小驴都在看电视,悄悄地钻进了赵小驴的房间里,躲在他的床底下。
我打算在这里守一整晚,一直到天明。只要我妈今晚没进来,明天我就买张高铁票,赶紧把她送走。
这一守,就守到了十二点。
没等来他俩的其中一个,我自己倒撑不住了。
似乎他俩是在故意试探我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似的,一直守着沙发看电视,就没有起身过。
我躲在床底下,听着电视里传来的对话声,不知时间流逝几多,只知那仙侠剧的片尾曲突然响起又结束,紧跟着便有一道脚步声向着赵小驴的房间传来。
是一道,不是两道,太好了!
我看不见人脸,只能通过脚丫子来判断,好在那是一双黑乎乎的粗大男人脚,我妈并没有进来。
也就是说,我可以等赵小驴睡着之后再爬出去,不用守一整晚了。
那双黑乎乎的男人脚很快便踩着拖鞋走进了浴室里,随后水声传来又停止,湿漉漉的男人脚走了出来,拖了鞋,消失在床边。
现在,只需要等赵小驴睡着就可以了。不过,这小子向来作息混乱,也不知今晚什么时候会睡着。
我等啊等,一直等着床上传来的短视频切换声结束。
等到短视频的声音结束了,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找机会爬出去了,却又突然感到心脏一紧,浑身血液发凉。
我呼吸困难,一动也不能动地看着那双涂着玫瑰色指甲油的玉足出现在房门,看着它们步步走近床尾。
又看到一双黑乎乎的男人脚出现在了床边,然后看着它们一步一步靠近那白皙的玉足,直到床尾,与它们近在咫尺。
两双脚站在了一起,一双白皙修长、脂肥肤润,肥厚的足底边缘泛着粉糯糯的色泽,根根玉趾似葱根,颗颗趾头如玛瑙;一双乌黑宽大、粗糙结实,十趾粗壮有力,足背青筋暴起,趾根还长着缕缕弯曲的粗黑毛发。
随后,先是一件无袖的老头背心落到了黑脚的旁边,又有一件篮球短裤紧随其后,再是一条穿得发黄的四角内裤,然后再无东西落下。
而紧跟其后,先是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睡衣落到了玉足的旁边,又见得足以包住人头的巨大胸罩重重砸下,再是一条紫色的大码女士内裤轻飘飘的落地,之后也再无东西落下。
目睹完这一切,我短路的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我妈如赵小驴的愿,趁我睡着后来到他的房间赴约了。
不光赴了约,此刻还脱得光溜溜的和他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就在床尾。
恍惚间,我似乎忆起了我妈下午对赵小驴说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了。
只记得,当时她说:“好啊,我愿意。”
原来,那几个字并没有被老妖婆教师的嗓门给压过,只不过我的大脑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强行将这段记忆删除了而已。
“你确定小宝睡着了吗?” 我妈的声音从床尾传来,听着有些惘然。
“放心吧,以往他都是这个时候睡觉的,作息很准。而且他们专业的课又多,累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吵都不醒。再一个,我们租的这间房子隔音特好。我在这边放 DJ,你在隔壁都听不到。所以,放心吧阿姨,你的小宝不会醒来的。” 赵小驴循循善诱,声音里满满压抑不住的兴奋感。
“那就好…说来我就想怪你,刚刚我儿子在呢,你凑我那么近干嘛?还说那些肉麻的话,还亲我的脚。” 我妈的语气又变得嗔怪嗔怪的。
“这不是忍不住嘛,阿姨你身上好香好香,好美好美。” 赵小驴又开始讨好她了。
“你这混小子,让我家小宝发现我俩不对劲了该咋办?”
我心里渐渐产生了些许恨意。这恨意因我突然意识到我妈对赵小驴的态度并非转凉了而起。
原来,她刚刚之所以对赵小驴爱搭不理的,并非是因为他那副谄媚的模样,而是为了避免我发现猫腻。
她,欺骗了我。
可我又有何理由责怪她呢?现在他俩明明就赤裸裸的坦诚相见,正是爬出去阻止他们的最好时机,而我却躲在床底下无动于衷。
是不敢么?还是不愿?
既然不敢不愿,那最开始又为何打算守在床底下一整夜?不是为了保护母亲,难不成是心里有鬼,隐隐期待他俩赤裸相见?
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的情景:
木鱼声声,佛号朗朗。
途至灵山下,波生极乐天。
天王宝相,罗汉庄严。
或立,或坐,或卧;
或仰面,或低眉。
手持青龙剑的是南方增长天,肩扛混元珍珠伞的是西方广目天;
东方持国天怀抱玉石琵琶,北方多闻天与花狐貂逗戏。
懒洋洋的是降龙,笑盈盈的是伏虎。
莲座上,观音菩萨手托净瓶。
金身前,阿难迦叶肃面而持。
世尊如来缓缓开眼,与我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转瞬间,这情景又变了个样:
木鱼作人头,佛号化魔音。
玉柱崩塌,金光消逝。
现出白骨累累,鬼气森森。
原是坠了魔窟,进得妖洞。
且看那罗汉天王已露出原形,青面獠牙,不似人样;狂态妄妄,毫无威严。
朱血染洞岩,白肠作幡旗。
魍魉小妖烹热油,山中精怪把我捆。
虎头座前,熊皮毯上,黄眉大王抚掌大笑:“阿弥佛陀,小和尚,你着了魔!中了邪啊!何不拜于我佛,让为师来为你指一条归岸明途。”
妖言惑惑,魔音靡靡。
惘惘不知何处,已寻不见来时路。
我这假三藏,明明有真灵山不入,偏偏还是选择了小雷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