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秒,明日子却小脸惨白地又冲了回来,她唇瓣张合,惊恐地望着尾形,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吓失声。
此时,房门猛地被推开!
“喂!我说等等!——咦?”门口站着两名面面相觑的一等卒,一人开口阻拦同伴,看到房内情形愣住了,“失、失礼了,尾形上等兵阁下!”
“什么事?”尾形反应极快,一把将惊慌的明日子拽回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其完全挡住,自己则顺势与她身体紧贴面朝门口,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就像几秒钟前在墙边时的姿势一样。
他背对着士兵,用身体筑成一道屏障。
“啊,是这样…”开口的一等卒连忙行礼道,目光不经意扫过尾形红肿的左脸,立刻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又慌忙低头掩饰“刚才…看到一个像新兵卒的人,衣衫不整地在兵营里晃荡,好像进了这屋…所以想…”
尾形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嗤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少尉阁下的通译官正被我‘盘问军务’。滚出去!别来碍事!”
他刻意咬重“盘问军务”几个字,加上挡在明日子身前毫不避讳的姿态,充满暧昧暗示。
两名一等卒瞬间醒悟,脸红耳赤地连声告罪,匆忙带上门溜之大吉。
听着脚步声远去,尾形松了口气。
他转过身,这才看清明日子在他制造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更加娇小。
军服被扯开后扣子崩飞,领口大敞,锁骨下那片白皙肌肤在昏暗中异常醒目。
那纤细骨感的肩膀,完全暴露的颈项,以及微敞领口下若隐若现的、小而精致的弧度…即便脸上涂黑也难掩的美貌。
尾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注意到他的目光,明日子难堪地用手臂护住胸口:“能别这么盯着看吗?!”
尾形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盯得更肆无忌惮了。“…这么小的胸,跟没有差不多吧?”他语气刻薄,眼神却似黏在了她身上。
明日子气炸了:“你给我适可而——!”
尾形没理会她的羞愤,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军服上衣,兜头盖在她身上:“穿上。”
明日子被衣服罩住。
“不想让别人再看就穿上。”他语气生硬。
明日子虽满腔怒火,但他此刻脱衣相护的动作让她心头莫名一跳。“…谢谢。”她不情不愿地道谢,声音闷闷的。
她试图在尾形的宽大军服外套里面,脱下自己那件破掉的上衣。
“…”强烈的视线感让她动作一僵,“你不转过去吗,绅士点行不行?”
尾形嗤笑一声:“哈!想让我转过去就好好说:请——尾形上等兵阁下——行个方便?”
“我说你不要看了!混蛋尾形!”明日子气得跺脚。
尾形这才慢悠悠转过身去,肩膀微颤,不知是忍笑还是嘲讽。
明日子迅速在过大的军服掩盖下换好衣物。被尾形的气息完全包裹的感觉让她心神不宁。
“好了。”她低声说。尾形转回来,目光在她不合身的装束上扫了一圈:“被我的衣服‘穿着’呢。”意指过于宽大。
明日子表示要返回勇作的办公室。尾形却坚持要“护送”,并暗示如果路上再遇刚才的士兵,“代为问候”会很有趣。明日子无奈接受。
抵达办公室时,勇作果然已外出。尾形让明日子在房里等待,自己返回住处取来了干净的衬衣。他没敲门便直接推开房门——
“唔——!”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细小的痛呼,只见明日子狼狈地摔倒在地!
“…”尾形有些无语地看着她。
刚才他离开的间隙,明日子忍不住将脸埋在那件残留着他体温与气息的军服领口蹭了蹭,尾形毫无预警地推门而入,吓得她惊慌失措脚下绊摔。
明日子满面通红地爬起来,迅速接过衬衣。
确认尾形背过身,窗外也无人后,她飞快地解开尾形过于宽大的军服的纽扣,然后套上尾形拿来的衬衣。
“穿好了。谢谢。”她将换下的军服递还给尾形。
尾形眯起眼:阳光下,明日子玲珑的身体轮廓透过薄薄衬衣若隐若现。
尾形接过外套,却没有自己穿上而是不由分说地披回明日子身上,盖住她单薄的衬衣。
“不用了,衬衣够穿了,不太冷”明日子笑笑想把衣服塞回去。
“…穿好。没商量。”尾形语气强硬地按住她的手。
“为什么?穿着它活动不方便,而且你自己不穿外套也会被骂的吧?”明日子挣扎着。
“真是个搞不清状况的女人。”尾形语气烦躁,阻止她固执的动作。
“咚咚咚。”恰在此时,敲门声响起,门被推开。
——门口赫然站着三个人:鹤见中尉、勇作少尉、月岛军曹。
三人目光在室内扫过,瞬间凝固了。
明日子身着明显过大的男性军裤,上身穿着明显宽松且略显透薄的衬衣,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更显宽大的军服上衣。
过长的袖子覆盖了指尖,领口也过于宽大,露出了她涂黑也难掩精致的锁骨和颈部线条。
而尾形只单着衬衣,一只手还按在明日子试图脱下外套的手上!
“明日子小姐!”勇作最先反应过来,语气严厉,“不能这样穿!”他用手指快速比划了一个“禁止”的姿势。
明日子不解其意。
月岛已迅速而沉默地关上了门。明日子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出现近乎慌乱的神色。
头顶传来尾形一声懊恼的咂舌:“我就说吧。”他扯过那件宽大外套,用力将她裹得更严实,确保衣襟完全合拢。
“都透光了,笨女人。”尾形压低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明日子瞬间炸毛,脸腾地红透!衬衣透光的问题此刻才被点破!
“这里是男人的世界。今后请注意着装,避免让其他士兵过度意识到你的女性身份。”鹤见中尉语重心长地告诫明日子。
“你似乎也没有能让人‘意识’到的身材呢。”尾形在一旁凉凉地补充,目光再次扫过明日子。
“~~~~~!”明日子气得满脸通红,要不是勇作拦着,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
“喂喂,尾形上等兵,适可而止!”鹤见无奈地摇头,制止了这场闹剧。
“尾形这家伙…真是个讨厌鬼!”回到花泽别墅,明日子一边愤愤地脱下那件宽大的军服上衣,一边嘟囔着。
她靠坐在床边,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件属于尾形的军服衬衫。
过长的衣摆遮到大腿,袖子长得能当戏服,这种夸张的尺寸差异,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穿着这件衣服的主人是个活生生的、体格强健的明治男性。
衣服上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烟草和皂角的气息。
她回想起自己在恋人百之助家过夜时,也曾穿过对方的T恤,但与那时的从容相比,此刻披着明治尾形军服的自己则有些心烦意乱。
“明日子小姐似乎…对这个时期的兄长也格外在意。”温和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勇作少尉敲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惯常的、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明日子抬起头,看到勇作,那股憋在心里的委屈和火气又冒了上来。
她撇撇嘴,没好气地说:“在意?谁在意那个混蛋了!”话一出口,又觉得在弟弟面前骂他哥哥似乎不太好,声音低了下去,但语气里的愤懑依旧清晰。
勇作将茶杯轻轻放在她旁边的矮几上,顺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姿态优雅从容。
他温和的眼睛里带着真诚的好奇:“哦?那么,未来的兄长…也就是明日子小姐所认识的那位牙医先生,与现在的兄长,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明日子立刻挺直腰板,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语气斩钉截铁,“我认识的百之助性格比这个好太多了!虽然也有点严肃,偶尔,也会刻薄,但不会动不动就冷着脸,说话像刀子一样扎人!他…他很尊重人,也很温柔…”她说着,脑海里浮现出现代恋人耐心倾听她说话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但随即想到明治尾形那张冷冰冰的脸,火气又噌地上来了,“不像这个尾形!简直就是个傲慢、粗暴、无礼的…的…”她卡了一下,最终恨恨地吐出两个字,“混蛋!”(虽然穿着那身军装还挺有型的…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被她迅速掐灭,没好意思说出来。)
勇作静静地听着,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她骂的不是他血脉相连的兄长。
他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才慢悠悠地说:“是吗…看来兄长在未来的岁月里,被明日子小姐‘调教’得温和了许多呢。”他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目光却意味深长地扫过她手中被揉得有些皱的军服衬衫。
明日子被他看得脸一热,赶紧把衬衫丢到一边,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谁调教他了!”
见勇作噙着笑意,明日子默默地又坐了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这份带着些许探究却又无比温柔的关怀,让她感到一丝慰藉,也让她更加想念远在未来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