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三次被房东敲门催收租金之后,劳拉最终决定实施那个计划。
她在工具架上挑选了一番,用软藤条把它们捆绑起来背在肩上,然后对着刑架思考了一会儿。
这只刑架是她离开老师之后最为昂贵的一次成本支出,用樱桃木打造而成,纹理细密,透出温柔的淡粉颜色,应该算是彰显她手艺的最好道具。
但它实在太高太重了,几番犹豫过后,劳拉还是决定带一只轻便点的小三角架出门。
把一切东西都准备好后,劳拉找了一个牌子,在上面写上:售卖优质工具,价格便宜,免费体验,任君选择。
房主在门口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说道:“要我说,你还是道个歉回你老师那里去吧,我听说玛琳对学徒的待遇很不错,不是吗?”
劳拉回头跟她惨笑一声,说:“如果道歉对我的老师有用,她怎么会成为镇上最好的工匠呢?”
房主无可反驳,只问:“你确定下周就能交上房租?”
劳拉低头想了又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说道:“可以的,我确定。”
劳拉当然无法确定,即使她将实施一个牺牲巨大的计划,也没人跟她保证这一定奏效。
玛琳好像把自己背叛了她这件事告诉了镇上所有人,不然怎么会只有零星几个人光顾她的店,即使在她把价格打一折的情况下?
没有比蔷薇镇的居民更为重视忠诚与秩序的,背叛老师?劳拉甚至可以想象出她们在听说这件事情时,脸上会露出怎样如出一辙的嫌恶。
周六下午的镇上人流匆匆。
春天快到了,随处可见粉白团团的花丛和穿梭其中的女孩们,当然也不乏淘气的小孩被按在膝上打屁股的场景,每当听见尖利的哭叫声,劳拉便会加快脚步。
她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一大堆,街边不时有人投来好奇探寻的目光,劳拉只能低头尽快经过。
走到广场边缘时,劳拉暂停了脚步,没办法再前进一步了。
玛琳的脸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这位本来就对她不够满意的老师肯定会听说这件事的……也许她不再厌恶她,转而可怜她。
一个需要展览自己来打广告,以此换取金钱的工具师,还有比这更可怜的吗?
但房东还在家里等着她的租金,丧尽尊严的工具师和流落街头的乞丐,这不是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劳拉又往前走了几步,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劳拉?”对方还认识她,是一位深金发色的小姐,衣着朴素,身后跟着一位仆人。
劳拉微微低头:“下午好,那汀小姐。”
那汀上下打量着问她:“你拿着那么多东西要去哪里?这是你制作的工具吗?”
劳拉说:“是的,我来售卖我制作的工具。”
“唔。”那汀显然清楚前因后果,但她是一位富有同情心的小姐,而且她并非蔷薇镇本地居民,并不完全赞同蔷薇镇严苛的道德准则。
“真可怜,劳拉。”她露出怜悯的神色,“你要在广场上售卖吗?虽然我不需要新工具,但我会买一个的。”
“或者好几个。”她又说。
放在往常,劳拉绝对不会接受如此施舍性的帮助,但此时她只是犹豫一番,说道:“非常感谢,那汀小姐。”
也许因为受到了那汀小姐的支持,劳拉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几乎是广场中央的位置。
广场的最中央是一个方形高台,最主要的用处是充当每月惩戒日的场地,为那些品行糟糕的女孩们提供一个被众目睽睽、最无可遁形的惩罚体验。
偶有买卖集会、公民大会、兵役动员之类的公共事务,也会在此进行。
广场的四周围着一圈栏杆,劳拉屏着一口气走进栏杆,周围闲逛的人群里已经有不少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在了她身上……她甚至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人。
阿尔贝,和劳拉同为玛琳最开始收的学徒,因为玛琳为她们设置的一次竞赛而反目成仇大吵一架,为此劳拉还被送上了那个月的惩戒台,从此两个学徒势不两立,而且劳拉的背叛举动也是阿尔贝揭发的。
跟劳拉离开老师时相比,阿尔贝似乎更加神采奕奕且趾高气扬,想必没了劳拉这个竞争对手,她的日子过得更顺心如意了。
阿尔贝远远地、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脸色变得笑意盎然。
像是伤痕累累的堤坝终于轰然决口,劳拉当即决定放弃,放弃这次计划。
哪怕流落街头也好过在阿尔贝面前丢脸,如果她真的会变成乞丐,那她就算爬也要离开蔷薇小镇。
但就在她迈下台阶预备逃出中央广场时,阿尔贝转身向街旁的商店走去,一股不祥的预感袭击了劳拉,她加快脚步,几乎是慌不择路地朝广场边缘跑去,但身上挂着的工具碍事极了,差点将她绊倒,就在劳拉解开绳索把工具弃之身后时,阿尔贝从商店门口现身,她笑着对身后说些什么,直到她身后的人也走到门外。
玛琳,她们的老师。
就像以前所有的休息日一样,玛琳换下了粗糙的工作服和手套,戴上了宽檐礼帽、白色绸缎手套和织工精细的亚麻束腰长裙。
劳拉记得玛琳一般只在周一休息,也许因为今天天气太好,连她也觉得不出门游玩是对这般天气与景色的辜负。
玛琳一眼就看到了神色狼狈的她。
劳拉立刻停下了脚步,甚至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踢到了什么,她回头看去,是一把榆木制成的厚重木板。
再抬起头,玛琳和阿尔贝已经朝她走了过来。
这一刻劳拉真希望自己已经死了,尸骨埋在地下,最好灵魂也消失在世间。
二人与她的距离足够听清楚对话时,阿尔贝先开了口,说道:“劳拉,看到昔日的老师不过来打声招呼吗?”
劳拉低下眼,两只手握成拳头,发丝顺从地自耳边垂下:“下午好,女士。”
阿尔贝说:“听说你在城东新开了一家商铺,怎么样,生意好吗?”
劳拉沉默,这当然是明知故问,她肯定知道新商铺的情况有多么惨淡绝望,不光如此,她肯定还在镇上主顾那里添油加醋地描述了背叛事件,以便断绝老主顾光临新商铺的丝毫可能性。
“比预想中的差一些。”她回答道。
“是吗,仅仅是差一些?”阿尔贝发出一声轻蔑的、似乎被逗笑了的声音,绕到了她的身后,拿脚尖将一把皮鞭的木柄踢了一下,“我刚刚看到你走到了惩戒台上,怎么,是怀念那里了吗?”
劳拉真希望自己可以骂回去,就像同在玛琳手下时一样,痛痛快快地大吵一架,必要时她也不介意诉诸武力。
为什么不呢?
甚至她现在都不用害怕玛琳的阻拦和惩罚了,为什么不骂回去,或者直接一拳捣在她脸上,阿尔贝不如她强壮,她可以让这位不知好歹的前同事趴在地上,把说出来的话一句一句地吃回去。
劳拉抬起头,但在目光寻找到阿尔贝之前,她首先与玛琳四目相对了。
“劳拉,”玛琳平静地看着她,似乎真的带有一丝疑惑,“你为什么把你的工具都丢到地上?”
劳拉颤抖了一下,瞬间想到一条旧日的禁令。
在玛琳家里,工具被彻底完成之后要用柔软的棉布包着放好,在售卖出去之前不可以产生任何的剐蹭与磕碰,因为玛琳不会出售哪怕一个有瑕疵的工具。
见她没有回应,玛琳弯下腰把那块榆木的木板捡在手里,把玩审视了起来。
劳拉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感到一阵恍惚,仿佛她们不是身处广场,而是玛琳的工作间里。
她完成了自己的作品,等待着老师的检查,但不管她多么努力认真,总能被挑出几个毛病,等检查结束,就到了新工具被派上用场的时候。
在好到可以摆上货架售卖之前,第一个承受新工具的都是学徒自己。
木板仔细打磨、赏心悦目的边缘被慢慢刮过,劳拉仍然小心探查着玛琳的脸色,不知是否是错觉,玛琳似乎对这件工具很满意,也许满意到了一个毛病也挑不出来的地步……
下一秒,劳拉就知道了那确实是错觉。玛琳将木板把手拎在手里,眼神冰冷严厉,问道:“丢到地上,这就是你售卖工具的方式吗?”
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劳拉知道自己将会如何恐惧以至于如何失态,但她没有任何阻止的力量和方法。
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颤抖,指尖裹在下裙的布料里,像是热锅上的豆子一样跳动。
上下两排牙齿敲击在一起,发出在头骨内嗡嗡回响的哒哒声。
这是被玛琳用鞭子划开皮肉留在她骨头上的刻槽,只需要一根细小的唱针就可以奏响整首恐惧之歌。
阿尔贝说了些什么,也许是另一句冷嘲热讽,但劳拉什么也没听见,耳边只有昔日老师刻意放重的、表达愤怒的叹息声。
另一道声音插入了进来,劳拉这回听到了,因为这个人在说话的同时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她回过头去,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汀小姐。
那汀小姐的脸上带着笑意,说道:“劳拉,我不是要跟你买工具吗?你跑去哪里了。”
“哦!”并不自然的几秒钟停顿过后,劳拉才发出了一声应答。
那汀的眼睛弯出和善亲切的弧度,随即若无其事地蹲到地上,一一捡起工具仔细地打量。
在场的另外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玛琳立刻更严厉地拧起眉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训斥口气:“劳拉,这就是你对待顾客的方式。”
未等劳拉作出反应,那汀先扬起了头:“怎么了?”
不是十分客气的口吻。作为比其它工匠享有更高社会地位的惩戒工具师,除了贵族小姐,很少有蔷薇小镇的年轻人敢这么对玛琳说话。
玛琳的目光深深地凝固在那汀身上,然后缓缓移动,与劳拉四目相对。
劳拉的身体打了一个激灵,恍然醒来似的蹲下收拾起了东西,嘴里几乎语无伦次:“非常抱歉,那汀小姐,”一阵叮当作响,她干脆把所有工具一把搂在怀里,已经顾不得玛琳和阿尔贝的反应,边往广场外走边回头对那汀说道,“请随我来。”
“劳拉。”语气像把钉子砸入木头,玛琳朝她的身后示意一下,说,“这是你为自己做的广告牌吗?”
劳拉回头一看,被绳子系住挂在肩头的木牌不知什么时候调转了前后,原本被严严实实捂着的广告词转到了外面。
玛琳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售卖优质工具,价格便宜,免费体验,任君选择。”令人意外的是,念出这句话后玛琳既没有冷嘲热讽也没有训斥责难,而是流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怜悯神色。
劳拉以为自己快要软弱地跪倒下去,但实际情况是她的两只脚僵硬地戳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玛琳慢慢地说道:“我听说了你的情况,你竟然选择用这个方式来赚取房租,这出乎我的意料。”
劳拉抬着眼睛,希冀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些情绪,但以失败告终。
“你可以现在离开这里,我不会阻拦你,但你打算用什么来应付房东?”玛琳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像一头狼在检视被自己咬伤而垂死挣扎的兔子。
那汀回答了她:“这不劳你费心,玛琳女士,劳拉是一个优秀的工具师,我打算在她这里购买所有要用的工具。”
玛琳冷笑一声,目光仍定焦在劳拉脸上,说道:“有下人打点一切琐事的小姐当然不会了解租下一间店铺需要多少钱。”
是的,除非一位顾客慷慨到雇下劳拉做自己的私人工具师,不然她很难满足店铺的经营所需。
既然已经拿着东西走到了广场上,即使被以前的老师跟同事看笑话,也没有退缩的理由了。
如果这般难堪她都无法忍受,那么可以想见等房东真正把她赶到大街上的那一天是什么光景。
劳拉向那汀投去一道哀伤的目光,“我很抱歉。”她低声说,决心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经过一番争执,她们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劳拉硬着头皮走到了更靠近中央惩戒台的位置,摆出工具,支起广告牌,将那副三角架摆在一边。
一般来说三角架都会做到至少四英尺的高度,以便在受刑者趴上去后把双脚悬空起来,顶部则会垫上厚厚的棉花和柔顺的皮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额外伤害,前后分别有四副皮带,以此来结结实实地把受刑者固定在架子上面,有些专属定制的还会设置特定高度的、让手脚借力的把手。
这副三角架不到三英尺高,木条更细,只具备了最基本的部件,自然不堪大用,只是为了给出门在外的小姐们增添一点便携的乐趣。
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劳拉趴伏在了皮垫上面,前后活动两下调整到尽量舒服的位置,然后将手绕过前面的扶杆,把小腿绑住,最后伸手抓住前面的扶杆。
在刑架上静静地待了半分钟,劳拉的冷汗已经下了几层。尽管在出门之前她就想到了无人理会的可能性,但这难堪的程度还是远超想象。
她甚至开始祈祷拿着木板的玛琳能够大发慈悲地揍自己一顿,她愿意撤销掉所有对她的辱骂和诅咒……
正在劳拉闭着眼睛苦苦煎熬之际,有琐碎的脚步声靠近过来,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玛琳的一位老主顾,在广场旁边经营一家面包店、手下收了三位学徒的阿梅利女士。
阿梅利用她标志性的粗重声音将广告语响亮地复述了一遍,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开心的大笑,“玛琳!那个吃里扒外的学徒,是不是?”话音未落,她厚重的手掌已经在劳拉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还穿着裤子!你竟然还有尊严吗,小东西?”连续几掌拍下,阿梅利一把将她的裤子揪了下去,一手将她的半边屁股握在了手里。
未能反应过来的几秒钟里,劳拉甚至有自己被一头棕熊施以暴行的错觉,仿佛阿梅利的那几掌直接打在了骨头上,将她的大腿打得晃晃悠悠。
阿梅利一边用手指肆意掐揉把玩着劳拉的屁股,一边发表评价:“一丁点伤痕都没有?玛琳,你之前就这么放过了她?”
背叛乃至被驱逐事件发生在一个半月之前,而阿梅利女士显然认为这件事应该给她留下深刻、难以愈合的伤痕,至少持续到今天。
“没有,我不在不值得的人身上浪费时间。”玛琳对她做出回答。
像是大雨中的一片叶子,劳拉的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但这很快就被身体上更剧烈的痛苦给取代了。
“你说得不错,但这太便宜这小东西了,不是吗?”阿梅利再次拍下几掌,几乎每一巴掌都能盖过劳拉的半边屁股,红色迅速叠加变深,随后微微肿起的臀肉被用力地捏起来,伴随着面包坊主开心的笑声,“打肿女孩的屁股和发酵面团差不多,都是我擅长的事情。”
她没有夸张,没用任何工具,仅仅使用巴掌就打得劳拉抽起了凉气,因为她的力气太大,小三角架都晃了起来,这点立刻被阿梅利发现了。
“一个完全不牢固的三角架,这就是你想卖给我们的东西?”她的声音变得严厉,一手压住她的后腰,那只熊掌一样的手更用力地拍到了她的屁股上,小巧的臀瓣被拍得左右摇晃,柔软的皮肉变成了艳红的颜色。
劳拉在疼痛和冲击感中苦苦忍耐,忍不住痛哼了两声,一片混乱中阿梅利竟然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哼声,俯下身子凑到了她的脸边,大声呵斥着问道:“你说什么?”
热哄哄的麦香气涌到鼻尖,而严厉的巴掌并没有停下,因缺钱而挨过两顿饥饿的劳拉本能地深吸了两口气,又一巴掌挥下,她狼狈地大声咳嗽起来。
但阿梅利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她冷哼了一声,将袖子一把挽上胳膊,随手拿起了一把木板,比她的巴掌更宽、更厚、更重。
正待她做出一个击打板球的动作,像是要把劳拉跟一颗球似地打到三柱门里时,在旁边静静观赏的玛琳突然开口说话了:“这倒是一个合格的作品。”
阿梅利停下来,把木板端在手里看了一遍:“是吗?我不懂你们这一行的标准。”
玛琳上前一步,顺理成章地接过了木板:“很不错,毕竟我不是因为她的水平才将她驱逐的。”
劳拉的咳嗽稍微停息,玛琳的木板立刻又挨了上去。
察觉到熟悉的惩罚前奏,劳拉下意识地将臀肉紧紧绷起,木板在她的屁股上轻轻贴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
玛琳说:“有时候我真怀疑,难道既忠诚又聪明的学徒是不存在的?”
话音刚落,木板高高挥起。
纵使身心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劳拉还是爆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哭叫,整个儿屁股压扁弹起,迅速浮起一圈浅紫色的瘢纹。
“我们没有亏待她们,不是吗,”玛琳对着阿梅利说道,“现在的孩子们都被惯坏了。”
又一下,同样的力道。紫色瘢纹加深,中间出现红色的斑点,两条大腿抽搐着弹了一下,脊梁骨在强烈呼吸的作用下起伏起来。
阿梅利愤怒地补充道:“真该让她们试试我们那时候的规矩。”
玛琳说:“对,没有板子,她们永远也学不会该怎么做一个既忠诚又聪明的学徒。”
她停顿了一下,劳拉立刻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女士,女士!”她恐慌地抓住了手中的扶杆,大声做出最为真诚但无济于事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敢了,对不起!”
但就像她所说的,如果道歉对玛琳有用,玛琳怎么会成为蔷薇小镇最好的工具师呢?
三角架吱呀吱呀地哀叫,劳拉绝望地哀嚎着,被绑缚的双腿竭尽全力地挣动,挂在膝间的裤子往下滑脱,露出白皙光滑的大腿面,青紫斑斓的臀肉与其对比,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一阵疾风骤雨的笞打结束,玛琳呼出一口气,退后一步打量了几眼,伸手抚摸上最为惨烈的深紫色伤痕。
“呜——”满头大汗的劳拉猛烈哆嗦一下,发出一声恐惧的哭声。
唱针在刻槽上跳动,一些旧日记忆倏然跳入她的脑海,劳拉哭着开口道,“谢谢,谢谢你,女士,我不会那么做了。”
一旁观赏的阿梅利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不错。”在离开了一个半月之后,劳拉还记得挨打的规矩,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做到这个地步。
玛琳的语气中不无得意:“一把好的工具让惩罚事半功倍。”
阿梅利接过那把木板端详了一番,点头道:“我确实缺一把这么重的木板。”她随手在劳拉的屁股上抽了一记,在得到一声惨叫后开心地大笑,道,“便宜你了小混蛋,这把木板多少钱?”
劳拉颤巍巍地扭过头,跟她说了价格。
阿梅利拔高了音调:“这么贵?”
劳拉下意识缩起了臀肉,生怕板子再次抽下来,同时心里觉得冤枉,她本来的定价要低得多,但碍于玛琳在场,不得不临时调高。
在玛琳商店里,即使是一把平平无奇、所有商店都能买到的细藤条,定价也要比别人高出一截,玛琳对此有充分的理由解释:一根细藤条也要耗费她的时间跟精力,对于最优秀工具师付出的这些成本来说,标签上的价格合情合理,也许还低了。
即使是学徒制作的工具,擅自调低价格也是大忌,毕竟学徒跟老师的声誉是紧密相连的。
果然,玛琳立刻开口了:“对于一把白蜡木板来说,这个价格很正常,硬度够高,也有相当的韧性,你看到它的威力了。”她用手扇了两下劳拉的屁股,激起一阵颤抖后微笑着解释道。
“你可以亲自比较一下,别人那里买到的工具和它的工艺差异。”她接着说道,直起上半身两手交握,“毕竟我确实不是因为她的水平而驱逐她的。如果她还在我这里,我会建议她把价格再调高一点。”
阿梅利被她说服了,她满意地把木板掂动两下:“只要它够重够结实,这个价钱还算值得。我可不想那几个小崽子再被木刺扎伤感染一次,你想象不到她们为了那点小伤能抱怨多久,甚至还敢跟我要假期!”
玛琳微笑道:“我确实想象不到。”
阿梅利把钱币塞进劳拉的包里,临走前又抽了她几板子,教训道:“玛琳对你够好了,希望你以后能懂得感恩!”
劳拉没有任何力气对这句话做出反应了。她趴在架子上艰难地平复呼吸,因为趴的时间太长,腹部被硌得难受,只能用胳膊轮流提供支撑。
她听到身后的声音变得多而杂乱,回头一看,身后已经聚集了一圈观众,有些人面带好奇,有些人则面露鄙夷,显然知道内情。
玛琳仁慈地帮了点忙,把她的广告牌往前挪动一下,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它。
不久便有人上前挑选,一位穿着神情都极为严肃的高个儿女人,看起来是小镇学校里的教师。
她在工具摊上挑选一会儿,最后选出了一根两指宽的皮带。
劳拉大部分的成本支出都用在了木材上面,想要制作皮具时甚至连公牛皮的钱都付不起,在她的苦苦哀求之下,皮料店老板给她打了折,把一匹十五岁时病死的公马的皮卖给了她。
这意味着,尽管劳拉费了非常大的力气处理它,最终的成品依旧非常粗糙、硬挺而缺乏韧性,威力甚至不输于一块木板。
嗒嗒的几下鞋跟声,教师在她的身后站定,皮带轻拍在她的屁股上然后离开,正在劳拉屏住呼吸绝望地等待时,疼痛迟迟没有落下来,教师往前走了一步,用皮带侧边敲了敲她的胳膊:“抬起手。”
劳拉仰起头,哽咽着问道:“可以换一个地方吗?女士,打手心会让我没法工作。”她从来没有被打过手心,玛琳绝不会让惩罚耽误学徒们的正常工作。
教师说:“但我只需要一把打手心的工具。”她并没有为难的意思,说完便要将皮带放回去。
劳拉惊慌不已,生怕今天的第二桩买卖被自己搞砸,连忙挽留道,“请不要走!”一手抓着扶杆,一手高高抬起,手心摊开。
教师稍作犹豫:“不是会影响你的工作吗?”
劳拉说:“没关系,真的。”她把手心举到更高的位置,用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殷勤态度。
沉重的皮带在她手上一落,仅仅靠它的自重就炸起一片尖锐的痛感,劳拉五指一缩,硬生生又伸开了。
呼啸风声响起,格外响亮的一皮带过后,手心两寸肉立刻变成了艳红颜色,劳拉扯着嗓子嚎啕一声,随即痛哭起来。
和被打屁股不同,手心上的肉太薄,承受力太差,同时却又太敏感,她的整只手被震得发麻,疼痛感像握了一颗炭火一般强烈。
“啪!”又一皮带,哭嚎声整个广场都能听见。劳拉发着抖,仍旧乖顺地抬着手,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哭声里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好在教师没有落下第三下,而且打算买下这把皮带,问道“它多少钱?”
在劳拉喘匀呼吸做出回答之前,玛琳说了一个价格,非常夸张的价格,甚至高于她商店里的标价。
劳拉惊讶地回头看去,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玛琳的侧脸,眼角压低,唇角绷直,似乎蕴满怒意。
令人意外的是,教师接受了这个价格,和阿梅利一样把硬币塞进了她的包里。
玛琳随即撇过头,向她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劳拉顿时如坠冰窟。
显然,她的老师非常不满她刚才的决定……虽然这一层老师身份早已失效,但现在讨论这个有任何用处吗?
难道劳拉能在她的板子挥下来之前提醒她没有资格做这件事吗?
玛琳迈步走了过来,在一瞬间里劳拉产生了拔腿逃跑的冲动,她的双腿抖如筛糠,双手几乎要把扶杆捏断,嘴唇张动着想要说点什么,却迟迟没有出声,就在离她只有一步距离时,玛琳突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向身后。
围观的人群中更多的人都向后望去,劳拉这才听到一道吵架的声音远远传来,夹杂着训斥声和儿童尖锐的叫声。
儿童的叫声率先闯入了人群,是一位衣着精致、贵族模样的小姐。
训斥声随后赶到,似乎是这位小姐的家教,看样子刚担职不久,气急败坏地追在后面,手里还握着一把断了一截的藤条。
小姐得意洋洋地穿梭在人群中,毫不客气地把挡在路上的人撞到一边,力气大得就像一头小牛,可怜的家教则因为顾及礼仪而越发狼狈。
很快有人认出了这位胆大妄为的小姐,“是法官大人的小女儿!”几声窃窃私语过后,一道严厉响亮的声音准确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埃利诺!”
一阵急切的鞋跟踏地声,人群像被手杖分开的海水一般挤向两边,一位披着黑色披风的年轻女人走过来,将埃利诺的领子一把揪住。
同样有人认出了她:法官大人的大女儿,盖亚 汤普森。
埃利诺还想故技重施逃之夭夭,但盖亚的力气比她大得多,几下挣扎过后盖亚一把将她两只手腕握住,直接压上膝盖,“啪!”地重重一下巴掌着肉声,埃利诺动作一滞,哇一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不放弃地挣着腿,又是三下清脆巴掌,盖亚质问道:“你在干什么?你的法语课上完了吗?”
埃利诺哭道:“上完了!”
一旁的家教此时走上前来,还有些气喘吁吁:“我请求辞职,盖亚小姐。”她的脸微微扬起来,浮起受辱的神情,“我不能胜任教导埃利诺小姐的职责。”
盖亚蹙起眉头,目光在埃利诺和家教之间看了一个来回,同时注意到周围的人群和趴在三角架上的劳拉。
盖亚松开埃利诺的手腕把她放在地上,然后立刻死死钳制住了她的肩头。
埃利诺大叫起来,用手拍打肩膀上的手背:“疼!”
盖亚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说:“还不够疼。”
埃利诺立刻恐惧地叫起来,手脚并用地竭力挣扎,但盖亚的力气如此之大,没有让她逃脱哪怕一丝一毫。
她任由幼妹为所欲为,几分钟过后,埃利诺终于耗尽了力气,恹恹地哭了起来,抬起手抹眼泪。
盖亚把她的手打下去,将家教手里那根断了的藤条取过,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埃利诺噘着嘴,把脑袋拧到一边拒绝回答。
盖亚直起上半身,语气称得上是平静温和:“在惩罚开始之前你都有回答和辩解的权利,但在惩罚开始之后就没有了,你应该还记得这条规则。”
“你还打算跑吗?如果我也没法约束你,那我只能寄希望于我们母亲了。”盖亚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威胁意图,她满意地看到了埃利诺因为这个威胁颤抖了一下。
埃利诺小声地、极其不服气地说:“不跑了。”
盖亚紧盯着她,谨慎地松开了手,几乎是同一时刻,埃利诺违反诺言,再次狂奔冲进了人群里,被她冲撞的女士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遗憾的是,经过刚才的体力消耗,埃利诺这次很快就被抓住了,她踢着双腿大哭道:“我要离开这里!离开你们!”
盖亚的脸因为怒气变红了,几乎气喘吁吁,她抓着妹妹的肩膀环视四周,旁观许久的玛琳立刻将工具摊上的绳子递给了她:“棉绳,汤普森小姐,绑得结实且不会伤到皮肤。”
“谢谢。”盖亚保持了礼仪,然后用绳子绑住埃利诺的脚踝,绳头牵到上面,绑住被押在腰后的手腕,这样她就没法自己解开绳结了。
然而埃利诺试图逃跑的毅力如此之强,甚至打算蹦着离开,意料之中,她失败了,衣着凌乱地维持着这个被羞辱的姿势,沮丧愤怒地哭泣着。
盖亚居高临下地说道:“不准对你使用细藤条之外的惩罚工具是母亲的仁慈,埃利诺,我不敢相信你会如此践踏这种仁慈。把细藤条全部掰断了?那我大概应该选一些不那么容易掰断的工具。”
她弯下腰,在工具摊上拣起了一把木尺子,很薄,大约只有一英寸宽,挥舞起来会带起明显的风声。
玛琳上前一步,微微欠身道:“请允许我,盖亚小姐,对于埃利诺小姐来说,这把木尺可能不是合适的工具。”
“哦?”盖亚停下动作,把木尺递给玛琳,“愿闻其详。”
玛琳接过木尺,对着劳拉完好无损的大腿比量一下,噼啪一声抽在上面,白嫩的皮肤立刻浮现出一道浅色的红痕,但没有肿起来。
“尺面太薄,缺乏重量,因此只能造成非常短暂的疼痛,和细藤条是一个档类的工具。”她指着伤痕示意道,露出一个并不真诚的歉意表情,“原谅我,但我们都看到了埃利诺小姐的言行举止……”
“你说得对,它太轻了。”盖亚抱着手臂,朝身侧的妹妹斜睨一眼,“远远不能满足她的需要。”
埃利诺开始发出一些咒骂声,并非成年人难以入耳的污言秽语,而是属于儿童的咒骂。
盖亚对她说:“我敬佩你的勇气,埃利诺,如果是我我会识相地闭上嘴,免得给自己讨来更多惩罚。”她转头对玛琳说,“请帮忙为我选择一个合适的工具,玛琳女士。”
玛琳微笑颔首,眼神在工具摊上逡巡一圈,挑中了一把木板,介绍道:“比那把木尺更厚,原料是白蜡木,制作惩罚工具的上等材料。”
木板横在劳拉的大腿上,几下沉重的拍打过后,大腿鼓起了一片明显的深红肿痕,而劳拉也随之颤抖起来,双手死死抓着扶杆,嘴里吐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
玛琳命令她:“对顾客描述一下这工具的使用感受。”
劳拉说:“很疼,很重……”
“啪!”玛琳猛然抽下一记:“声音那么小,谁能听到?”
“呜!”劳拉哭道,努力将音量拔高,“很重……痛感深入到了肌肉里,皮肤上的疼痛也非常难挨……”
玛琳接着解说道:“保持这个力度,数量在三十到五十之间,很有可能会留下更深层的肿痕和瘀血,大概会留存三到四天。”
她将白蜡木板放下,换成了一把窄窄的皮拍,继续在劳拉的大腿上实验。
因为大腿更脆弱,劳拉很快就恢复了凄惨的哭叫,被绑起来的双腿奋力挣扎着,粗麻裤子掉得越来越低,玛琳干脆把它全部扯到了脚踝上。
下半身被凉风吹过激起一片鸡皮疙瘩,劳拉将双腿努力地并起来,遮掩私处,同时还要大声地、放弃全部羞耻心地讲述挨打的感受:“疼痛主要集中在……呃!皮肤上……上帝啊!”皮带返回抽打在屁股上,劳拉发出几声声嘶力竭的哭嚎,上半身反弓,双手不管不顾地捂住了屁股。
皮带停下来,周围静悄悄的,广场上只有劳拉的哭叫声。
玛琳微笑着向盖亚说:“这把皮拍原料不好,但并不损害它的功能性,你可以把它当作温和一点的木板使用。”
玛琳捋过皮拍的边缘,继续解释:“而且它的边缘打磨和封边处理都很成功,不会造成割伤或者任何额外的伤害。你看,虽然她的屁股已经非常脆弱,但在刚才的拍打过后,也没有任何出血的痕迹。”她将劳拉的手推到一边,手指用力地揉搓过她紫红肿胀的屁股,示意自己所言非虚,笑着补充道,“毕竟我们只是想让她们长个记性,而不是造成真正的伤害。”
“不错。”盖亚露出满意的神情。
埃利诺没有再喊叫或咒骂,只是垂头丧气地站在她一旁,眼睛红肿不堪,肩膀被哭泣带着抽动。
盖亚低头看了一会妹妹,发出一声冷哼。
玛琳观察着她的神情变化,适时说道:“当然,年幼的孩子皮肤娇嫩,需要严厉的工具作为威慑,但它们不能承担所有的日常训诫,像这把薄木尺还有这些细藤条都很适合作为补充。”
盖亚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刚才尝试的所有工具我都买了,还有这一把细藤条。”
玛琳立刻为她包装起来。
她的商店里会提供刺绣甚至镶嵌珠宝的工具盒,但劳拉当然没有,她只有最朴素的细麻布袋。
好在盖亚没有挑剔,她将埃利诺拎起来扛在肩上,另一只手接过工具袋,和家教老师一起离开了。
埃利诺在盖亚做完决定的一瞬间又开始大哭大叫,声音之大,在三人离开广场后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劳拉不敢相信自己的屁股竟然还没流血,她非常后悔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但玛琳说服的不止盖亚,在盖亚离开以后,更多的顾客掏钱购买了她的工具,钱币一个接一个地掉进包裹,发出叮叮当当的美妙声音。
拖欠的租金应该够了,甚至应该还有盈余。
可惜顾客们仍没有忘记劳拉背叛玛琳的事情,纷纷表示虽然工具质量不错,但这种不知感恩的学徒还是吃不上饭饿死为好。
也有人看出了玛琳行为的矛盾之处,问她是否打算将劳拉收回店里,毕竟技术这么成熟的学徒并不好找。
玛琳的目光掠过脸色极差的阿尔贝投向劳拉,说:“背叛不是那么容易原谅的事情,不是吗?”
不时有顾客上前实验工具的效果,劳拉的大腿很快变得和屁股一样不堪入目,她实在难以忍受这么强烈的疼痛了,在第四位客人拿着藤条上前时,劳拉恐惧地叫了一声:“不!”
客人和玛琳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劳拉哭着摇头道:“我真的受不了了,不要再打我了!”
客人惊讶之余冷笑一声,略过了劳拉,直接对玛琳说:“真抱歉,我竟然想在你的学徒身上尝试工具,虽然是她自己请求的!”她一脚踢上了广告牌,怒气冲冲地把工具丢在地上,转身准备离开。
玛琳立刻上前挽留,说道:“布莱克女士,请不要在意她的话!”
布莱克女士稍作停留,玛琳接着说道:“显然她已经疼得失去理智了,竟敢对顾客不敬。”她拿起一把木尺,狠狠抽在了劳拉的屁股上以示惩罚,“哪个被惩罚的孩子不会哭泣、求饶呢?这是她们徒劳的幻想,如果求饶就能逃过惩罚,那她们什么时候才会学会规矩?”板子越拍越重,原本紫红色的屁股出现了更深的、几乎是黑色的伤痕,劳拉的嗓子也变得嘶哑刺耳。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玛琳饶有趣味地对布莱克女士说:“这恰恰是个进行实验的好机会,不是吗,惩罚已经进行到了如此地步,是否还要继续——当然,我认为无论如何惩罚都要完整,不然会开一个坏头——但是如何选用接下来的工具,这是一个问题……”
她一边嘴上喋喋不休,一边用细藤条鞭打着劳拉。
布莱克女士已经将刚才的事情抛之脑后,认真听着她的介绍,赞同道:“是的,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规定的数量还没到,但她们的屁股已经不堪重负了。”
玛琳摇头道:“我不会那么说,不堪重负?实际上女孩们的屁股总是能忍耐更多。”
她换了一个工具,一把刚才跟盖亚介绍过的细皮拍,正待她抬手准备挥下去时,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停下来!”
是那汀,随之而来的是手杖的金属头重重敲在地上的声响。
这位异乡小姐脸色发红,上前阻止道:“我不敢相信你还要继续,她已经受不了了,你没听见吗?”
这句阻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师责罚学徒是她最正当的权利——虽然这算不得是惩罚,玛琳也不再是劳拉的老师了,但没有人觉得面前的场面不妥。
布莱克女士率先做出了反应,她充满怒火地哼了一声,将玛琳挽留的手臂一把推开,转身离去。
玛琳尴尬地收回手,眼神冰冷地看向那汀:“那汀小姐,我不知道你以什么身份来阻止我。”
那汀说:“以一个尚存有一丝道德和同情心的顾客身份。”
玛琳说:“难道你没有看见广告牌吗?她只是在工作。”
那汀说:“以生命作为代价?”
玛琳的眼睛圆睁开来,发出一声轻蔑又轻快的笑:“一个自食其力的学徒能承担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得多,那汀小姐。”
那汀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么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打她呢?玛琳女士。”
玛琳的下巴高抬起来,眼神冷漠地扫视过去,一时间没有回答。
那汀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说道:“玛琳女士,既然劳拉已经不再是你的学徒,那么你们都是女王治下地位平等的公民,她已经说明了自己想要结束。”
人群静悄悄的无人出声,能清晰听到玛琳格外粗重的喘息。
而劳拉趴伏在三角架上,冷汗已经出了一个后背,她当然感谢那汀为自己争辩,她毫不怀疑自己再挨下去将会大病一场,但玛琳往日的积威还笼罩在她的头顶,使她不得不惧怕和退缩。
而且实话实说,她心里还存有回到玛琳那里的一丝希望。
尽管今天下午的工具几乎售空,但这有赖于玛琳突然转变的态度,如果她继续之前对于劳拉行为的谴责,那么顾客不会再买劳拉的账。
玛琳对劳拉瞥去深深的一眼,说道:“那么为什么劳拉不再是我的学徒?”
那汀缓缓答道:“因为一个难以原谅的错误,当然,一个老师有权因为这个错误对她施加任何体罚,我同意这一点。”
“但我想我们应该承认,人是可以改正自己的错误的,不是吗?不然惩罚她们有什么用处呢?”
劳拉闻言抬头看向玛琳,两人四目相对,劳拉的头深深地垂了下去:“对不起,女士,如果我有机会回去……”她哭了起来。
那汀紧紧观察着劳拉,说道:“玛琳女士,我觉得一位技术纯熟且心怀愧疚的学徒,会带来足够她赎清所有罪过的价值。”
玛琳开口道:“你说得对,那汀小姐。”
那汀继续说道:“如果今天只是一位老师在惩罚自己不忠诚的学徒,那么我对我的打扰很抱歉,”她的手压在前襟,轻轻往下鞠了一躬,“但是请容我提醒一下,疼痛总是会拉低人的工作效率……”
玛琳将皮带放回了原位,她高昂着下巴,对劳拉连名带姓地叫了一声。
劳拉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慌慌张张地解开绑在腿上的皮带,把裤子拉起来穿好,她的伤痛太重,行动起来一磕一绊的,但还是尽快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玛琳一直在旁边站着,等她收拾结束后才转过身,朝广场外走去。阿尔贝紧随其后,朝劳拉恶狠狠地瞪去一眼。
劳拉离了几步跟在最后,回过头,眼神感激地看向那汀。
那汀将手杖换了一只手,抬起来摇了摇,以示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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