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算很晴,阳光非常知趣地绕开了我上学那条毫无遮挡的必经之路。
把播放器揣进兜里,耳机线从衣服里穿过去再从领口伸出来,挂上一边之后推了推眼镜。
这个早晨是一个不错的开篇。
电车很空,各种座位都能找得到。
很随意地拣了个角落,蜷着身子让自己和墙角尽可能地贴合,翻出昨晚还没看完的书,一边听着歌一边开始了思考。
“喂我说,鸟儿你是不是太死气沉沉的了!这可是开学第一天诶!第一次坐电车去上高中哦?!你竟然还在看你的书!”一抬头,正对上面前少女那双带着不满而微微眯起的棕色眼眸。
眼神一垂,果然比起眼睛更吸引人注意力的还是她那颗还带着些稚气的小虎牙。
齐平后颈的是棕色的短发,大概是没怎么打理,总是看着觉得乱乱的。
“音羽…首先我叫琴梨,不叫鸟…你也别把我当成小鸟来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理了一下晃到耳边的发丝。
瞳孔依然锁在自己腿上的书页间,指尖在虚空写写画画,待脑子里有了个基本的思路之后,从领口取下夹好的铅笔随意划拉了几道,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地合上书,再次抬起头看向音羽的双眸。
她眼里正映着我蓝色的瞳孔,还有那幅黑框的眼镜。
如你所见,我,松下琴梨,现年14,是一名新任高中生,普通的数学爱好者。
前面这个笨蛋一样的孩子是西木野音羽,大我一岁,不过是同级,我的青梅竹马。
她对数学没什么兴趣,除了求我辅导的时候外从来没见她提起过这个领域,故而像这样的对话,初中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发呆的时候余光捕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我皱起眉来,一边盯着她看一边收起书本放回包里,这个表情,她大概是要闹我了。
“喂…音羽…这里是车上…别乱来…”轻轻挡开悄摸着伸过来的不怀好意的手,我低声警告她。
她不回我的话,只是脸上挂着笑。
这个笑我熟悉,她志在必得地要对我做些什么了。
一阵微不可查的慌乱从心底里流开到全身,恰好被她在眼底捉住。
“鸟儿…放着可爱的青梅竹马在一边不管只顾着自己内卷的话,是要被惩罚的哦?”音羽歪了歪头,无辜而楚楚可怜的表情上写满了精明。
我挣扎着抬起手臂想要撑起身体来好好的面对着她,但音羽没给我这个机会。
她轻巧地坐到了我的身边,手臂伸入我的臂弯压住我的手,进而提腕摸上了我的腰侧。
“而且,你那点力气也根本反抗不了,对吧?”她的声音轻了些,带着居高临下。
身体的安全范围被侵犯的感觉让大脑连续发出刺耳的警告,我不安地扭着身子,这下我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个被卡在角落里毫无后退空间的位置了。
毕竟如音羽所言,尽管不匮乏运动,我的臂力却不知为何小的离谱,这辈子没赢过哪怕一次的掰手腕。
一股突如其来的痒感打碎了我的胡思乱想,让我不由自主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那痒感来自放在我腰上的音羽的手,让我几乎要跳起来。
“音羽…!”我提高了一点声音。
随着电车的行驶,越来越多的乘客上来了。
在我身前站着和自己朋友聊天的一个女生还说了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如果在这种地方露出声音来的话…不行,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她的指尖只是虚虚地搭着,像蝴蝶停驻,却比任何钳制都更让我动弹不得,棕色的眼眸里闪着得逞的微光。
“鸟儿好乖啊。”她用气声在我耳边说,温热的吐息扫过耳廓,让我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
与此同时,那停驻的蝴蝶翅膀开始煽动——她的指腹隔着夏季薄薄的衬衫布料,开始极其缓慢地画圈。
“唔…!”我猛地咬住下唇,把喉咙里那声短促的惊呼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股细密难忍的痒意如同涟漪,从她指尖触碰的那一小片肌肤扩散开,顺着脊柱一路窜上大脑。
我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脚趾在鞋子里蜷紧,全身的肌肉都因为这隐忍的对抗而微微发抖。
“别…”我几乎是在用气音求饶,空闲的那只手无力地推着她的肩膀,却如同蚍蜉撼树。
视野的边缘,能看到其他乘客晃动的衣角和鞋尖,每一点声响都像踩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别什么?”音羽学着我用气声反问,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无辜,仿佛我们只是在说着什么闺蜜间的悄悄话。
可她的手指却背叛了这幅纯良的假面,画圈的幅度逐渐加大,力道也从中性的轻抚,带上了明确无疑的、搔刮的意图。
酸痒的感觉骤然升级。我猛地向后一靠,动作的幅度一下子没控制住。身前聊天的女生停顿了一下,疑惑地朝我们这边瞥了一眼。
我瞬间僵直,连呼吸都停滞了,冷汗浸透了内衣。
音羽也适时地停下了动作,只是手指依然牢牢地按在原处,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她微微侧头,对着那投来视线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歉意的微笑,小声说了一句“抱歉,我朋友有点晕车”。
那女生收回目光,继续和同伴聊了起来。
危机暂时解除的松懈感只持续了一秒。
下一秒,音羽的手指变本加厉地动了起来。
不再是画圈,而是并拢了五指,用指关节顶住我腰侧最柔软的那片区域,快速地、震动般地来回蹭动。
“咿!”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音节还是从齿缝里漏了出来。
我慌得用那只自由的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眶瞬间就湿了。
太痒了,那种感觉像是无数细小的电流在皮下乱窜,剥夺了我所有的思考能力,只剩下想要放声大笑和蜷缩起来的本能。
“音羽…停…停下…”断断续续的哀求从指缝间溢出,身体在她手下不受控制地扭动,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
椅座因为我的挣扎发出了轻微的摩擦声。
眼角突然变得模糊,大概是因为脸上的动作而碰歪了眼镜吧,但此刻我根本没有那个余裕去调,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来克制自己的表情和动作,还有声音。
“不行哦。”音羽的声音依旧轻快,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残忍,“惩罚才刚刚开始呢。谁让鸟儿开学第一天就只顾着看书,忽略了我这个全世界最可爱的青梅竹马?”
她的手指突然改变了策略,从持续的震动转为间歇性的突袭。
先是用指甲极轻地刮过,带来一阵尖锐的痒感;却在我习惯之前又张开手掌,整个复上去用力地揉按两下,那痒意便更深地钻进骨头缝里。
我在这地狱般的折磨中徒劳地闪躲,每一次扭动都反而将身体更敏感的部位送到她的指尖。
笑声和呜咽被自己的手掌死死堵在喉咙里,化作急促而混乱的喘息。
眼镜被她轻轻摘下,我的目光彻底失去了焦点。
周遭的视线越发模糊,只能看到音羽近在咫尺的、带着坏心笑容的脸,和她那双映照着狼狈的我的、亮得惊人的棕色眼眸。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理智的弦即将绷断的瞬间——
“叮咚——电车已到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广播声如同天籁。
音羽的手瞬间停了下来,但并未离开,依然充满威胁地放在原地。她歪着头,似乎是在权衡继续恶作剧和准时下车哪个更重要。
最终,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若无其事地抽回了手,把眼镜架回我的鼻梁上时还顺手帮我理了理被她弄皱的衣领。
“到站啦,书呆子鸟儿。”她站起身,活力满满地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那个让我虚脱的家伙和那股巨痒只是我的幻觉。
我瘫在座位上,浑身脱力,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脸颊烫得惊人。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残留的痒意交织在一起,让我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
她向我伸出手,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走吧?再发呆我可要继续了哦?”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然后飞快地松开。拽了拽背包带,我低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嘟囔了一句。
“恶魔…”
音羽听到了,她笑得更开心了,虎牙在嘴角闪了一下。
“谢谢夸奖~”
电车门的开合将站台上喧闹的空气卷入车厢。
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跟在音羽身后挤下车,早晨阳光不再吝啬,慷慨地洒满站台,将她的棕色短发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看着她的侧脸,叹了口气,向着有遮挡的阴暗处躲了躲。
“啊——!总算活过来啦!”她伸展着手臂,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即又活力四射地转身,倒退着走在我前面,“是崭新的高中生活哦!兴奋点嘛!要不要参加什么社团?比如…啊!”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看着我瑟缩的身形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之前在考上的时候看过宣传的,戏剧社如何?”
我默默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习惯性地将自己缩在她的影子里。“首先,你得能成功把我拉进社才行。”
“诶——?鸟儿你还在说这种话吗?”她猛地停下脚步,凑到我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眼镜,“要是跟我一起加入社团,我保证接下来一个月…不,两个月!的数学作业都自己做!说好了!”
“…那只是你单方面宣布的‘说好了’。”猛得被出现在面前的一双闪着光的眼睛吓到,退了一步。
我无奈地推了推眼镜,镜框上似乎还残留着刚才在车上被她气息拂过的微妙触感,“而且,我对戏剧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过上悠闲的可以让自己好好做题的生活…”此非谎言,作为一个典型的理科宅,对我而言那种阴暗一点又可以一个人待着一直做题不被打扰的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可惜在学校就很难找到这样的环境了。
至于演戏,那种非常喧闹的事情,我本来就没那么喜欢。
“骗人!”音羽叉着腰,一副早已看穿的样子,“初中文化祭的时候,你演那个最后死掉了的龙套小精灵,台下可是有人看哭了的!数学佬的脑子是用来分析和模仿的,演戏不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解题嘛?找出角色的逻辑,然后推算出合适的表情和动作…”
我微微一愣。
确实,在她第一次用这个荒谬的比喻游说我时,我竟觉得有几分道理。
表演,就是将一种内在的、抽象的解读,通过身体和语言具象化地表达出来。
这过程,与解决一道复杂的证明题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美感。
“况且,”音羽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鸟儿你一个人住,放学了就窝在那个小房间里对着一堆看不懂的公式和符号写个不停,我怕你哪天真的变成不会说话的鸟儿了。戏剧社多好,热闹,还能逼你多说几句话。”
我沉默了。
她知道我所有的事——关于我那在外地奔波、只能定期汇来生活费的父母;关于我那间除了生活用品,咖啡,书和演算纸,几乎空无一物的小公寓;关于我那些足以在各类数学竞赛中拿下名次,却始终离保送顶尖学府差之毫厘的成绩。
她也总是这样,用她自己的方式,蛮横地、不由分说地把我往她认为的光明所在之处拉扯着。
“西木野大小姐倒是很有闲心,”我忍不住回敬,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隔着一个电车站,还跟上了监控似的。”
上次我不过是随口抱怨了一句参考书太重不想去书店,第二天一早,那本书就出现在了教室我的课桌上。
落款是龙飞凤舞的“西木野音羽”,旁边还画了个得意洋洋的卡通虎牙。
“那当然!”她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份“指控”,转过身,与我并肩而行,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我的,“谁让你是我家的鸟儿呢?我不看着你,万一你飞丢了怎么办?”
“我什么时候成你家养的了?”我轻笑一声。
目光掠过她神采飞扬的侧脸,落在前方那座越来越近的校门上。
长出一口气。
新的生活,似乎真的要开始了。
以一种我完全无法预料,并且大概率会被身边这个家伙搅得天翻地覆的方式。
开学后的日子,如同按下了加速键。
高中的课程对于早已在数学竞赛中浸淫多年的我而言,并无太多新意。
老师在讲台上讲解着基础的公式推导,而我的思绪早已飘远,指尖无意识地在摊开的笔记本边缘演算着其他的东西。
这成了我课堂上的常态——表面安静,大脑却在独自漫游。
课间休息的铃声刚响,我便熟练地戴上耳机,让音乐隔绝外界的嘈杂,重新埋首于一个困扰我许久的定理。
世界在音符与数字的双重过滤下,变得清晰而宁静。
嘴角上扬,这才是我喜欢的节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视野边缘的光线被遮挡,我抬起头,看见两位同班女生站在我的课桌旁。
是班里的两个同学,白石柚木和明川葵。
我摘下一边耳机,以示礼貌。
“那个…松下同学?”开口的是白石,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看上去是经常运动的样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但我们实在按捺不住这颗燃烧的八卦之魂了!”她说着,还夸张地弯下腰来双手合掌拍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啊…?”我有点懵。
她身旁的明川葵则文静许多,手里抱着一本速写本,歉然地对我笑了笑,声音挺轻的:“柚木她讲话比较无厘头…我们就是看到你和西木野同学似乎很熟悉,有点好奇。”
“何止是熟悉!”白石抢白,眼睛闪闪发光,“开学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你们一直都是一起进校门,课间也总凑在一起,而且——西木野同学看你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自家养的小动物,充满了某种…呃,占有欲?”
明川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白石,小声补充:“柚木的意思是,你们之间的氛围很特别,不像是刚认识的朋友。”
“我们…确实是青梅竹马。”我点了点头。
“看吧!”白石又一击掌,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我就说嘛!那你们现在…?”她拖长了语调,两根食指对着点了点,意思不言而喻。
明川也微微前倾身体,流露出好奇的神色,怀里的画本被她无意识地抱紧了些。
面对她们亮晶晶的眼神,我感到一阵微妙的窘迫,推了推眼镜:“不,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只是…从小就认识而已。”
“诶——只是‘而已’吗?”白石显然不信,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说,松下同学,根据我纵横初中校园恋爱圈三年的经验,这种‘从小认识’的羁绊才是最深的!而且西木野同学又漂亮又开朗,你们站在一起的时候,画面真的很和谐,像漫画主角一样!”她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明川点了点头,轻声附和:“嗯…色彩和构图都很完美。西木野同学像温暖的亮色调,松下同学你则是沉静的冷色调,在一起反而形成了很棒的平衡。”不愧是擅长绘画的人,视角都如此独特。
我有些哭笑不得,她们的联想能力未免太丰富了点。
“白石,明川,你们是不是…” 我试图把话题引开。
“——在聊什么呢?”
一只温热的手掌突然轻轻拍在我的右肩上。
我浑身微不可查地一颤,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音羽笑嘻嘻的脸庞。
她不知何时溜到了我们班的后门,此刻正弯着腰,下巴几乎要搁在我的肩膀上,那双棕色的眼眸饶有兴致地扫过瞬间僵住的白石和明川。
“哇啊!西、西木野同学!”白石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站直,脸上迅速飞起两抹红晕,刚才的“恋爱大师”气场消失无踪,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们就是在和松下同学随便聊聊!交流感情!对,交流同学感情!”
明川也微微脸红,下意识地把速写本抬起来挡住自己下半边的脸,小声说着:“我…我们…正要回去预习下节课的内容…”
音羽的笑容加深了,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转了一圈,带着一丝了然和玩味。
“哦~?交流感情啊……那继续嘛,我也很想听听呢。”她的手臂自然地环过我的肩膀。
“不、不用了!”白石立刻摆手,同时用力拉住明川的衣袖,“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就不打扰了!走吧小葵!”说完,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着还在试图保持礼貌表情的明川逃离了现场。
我看着她们几乎是仓皇逃窜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恐怕更解释不清了。
“她们刚才问你什么了?”音羽这才直起身,一个转身来到我前面,双手撑在我的课桌上,整个人笼罩在我上方,带着她特有的压迫感,嘴角噙着狡黠的笑,“是不是在打听我们的事?”
“托你的福,”我把另一边的耳机也摘下来,绕好收进口袋,“我们恐怕已经成为班级八卦的头条了。”
“那不是挺好?”她毫不在意,反而挺起胸膛,“正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家的鸟儿,免得有些不开眼的来打扰你学习。”她顿了顿,脸上绽放出更加灿烂的笑容,“先不说这个了!鸟儿,我打听到戏剧社的招新时间和地点了!”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
“所以?”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她俯下身,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入社测试有团队表演环节。我一个人可不行哦?而且……”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那个时候的反应就是默认哦~”
我看着她志在必得的笑容,所有推拒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她那个荒谬却精准的比喻——演戏,是另一种形式的解题。
或许这真的会是一道,与我过去十四年里解过的所有题目都截然不同的,全新的难题。而我那不安分的好奇心,似乎已经被她成功地勾了起来。
但多年的“抗争”经验让我不能就此投降。
我收拾好桌上的文具和笔记本,站起身,作势要往教室外走,语气尽量平淡:“就算我承认你的比喻有几分道理,也不代表我同意参加。”
音羽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反而像是期待已久。她敏捷地跟上我的脚步,与我并肩走在渐渐空旷下来的走廊里。
“鸟儿,”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带着不祥的预兆,“你知道吗?拒绝世界上最可爱的青梅竹马的合理请求,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哦?”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这里是学校,音羽。”
“我知道啊。”她轻松地跟上,语调轻快,“所以我们都会很~小~声~的,对吧~”
话音刚落,我甚至没看清她的动作,就感到一只温热的手精准地贴在了我校服衬衫的后腰位置。
那里是我敏感的禁区之一,布料之下的肌肤瞬间绷紧,记忆中被痒感支配的恐怖瞬间苏醒。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僵在原地,不敢再动。走廊尽头还有几个学生在聊天,楼梯口也传来上下楼的脚步声。
“你、你把手拿开……”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去不去戏剧社招新?”她的手指甚至没有动,只是那存在本身,就构成了最致命的威胁。
指腹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像一块烙铁,烫得我心神不宁。
“你这是胁迫……”
“嗯哼~”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指尖开始极其轻微地、缓慢地画圈。
那细微的摩擦感被无限放大,像一根羽毛在心尖儿上搔着。
一股麻痒瞬间窜上我的脊梁,让我几乎要跳起来。
“唔!”我死死咬住下唇,把冲到嘴边的声音压下去,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这个恶魔!她明明知道在这种地方我根本无力反抗!
“我数三声哦?”她凑到我耳边,用气声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带来了双倍的折磨,“三……”
指尖画圈的幅度加大了。
“二……”
甚至能感觉到她指甲即将用力的趋势。
全身的神经都在尖叫,理智在“当众出丑”和“被迫就范”之间疯狂摇摆。
在她即将吐出“一”的瞬间,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屈辱的妥协:
“去!我去!我跟你去就是了!”
那只作恶的手瞬间离开了。音羽脸上绽放出胜利者般耀眼的笑容。
“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嘛!”她亲昵地揽住我的胳膊,半拖半拽地拉着我转向通往社团大楼的走廊,“走吧走吧,听说戏剧社的部长是个很厉害的学姐,去晚了说不定要排队呢!”
我被她拉着往前走,后腰那块皮肤还残留着令人心悸的触感,脸颊上的热度迟迟未退。
我瞪着她的侧脸,她却恍若未觉,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心情好得不得了。
算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跟这个不讲道理的青梅竹马讲道理,本身就是我最大的失策。
“每次都用这招…”我的眼神带上了些埋怨。
“嘻嘻,反正对鸟儿这样有用~”她只是笑,笑得很明媚。
“都说了叫我琴梨…”
“好的鸟儿没问题鸟儿~”
我扶额,只好被她拽着朝着那边的功能性教室去,那边是招新报名的场地。
音羽深吸一口气,脸上换上了难得一见的、略带紧张却更多是兴奋的郑重表情,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温和而沉静的女声从里面传来。
推开门,教室前方的讲台被布置成了简单的接待处。
一位身着校服,气质却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黑发学姐正坐在那里,低头翻阅着表格。
她闻声抬起头,深紫色的眼眸瞬间捕捉到了我们。
她的目光在我们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浅淡而令人舒心的微笑。
“你们好,是来报名戏剧社的吗?”她站起身,动作优雅流畅。及腰的黑发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倒是有了一丝大和抚子的味道。
“是、是的!学姐好!”音羽立刻放开我,站直身体,声音洪亮地问好,显得元气十足,“我是高一的新生,西木野音羽!这位是松下琴梨!”
我被音羽在背后轻轻推了一下,只得微微躬身:“…您好,松下琴梨。”
“我是戏剧社的社长,和泉幽子。”学姐笑了笑。
她拿起两张报名表递给我们,目光温和地扫过我们,“不用紧张,先填一下基本信息。西木野同学看起来很有活力,松下同学…似乎比较文静呢。”
我接过表格,默默地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开始填写。内容无非是姓名、班级、联系方式,以及“有无表演经验”和“为何想加入戏剧社”。
音羽那边下笔飞快,显然早已打好腹稿。
而我则卡在了最后两个问题上。
表演经验栏,我犹豫了一下,写上了“初中文化祭龙套”。
至于入社动机…我瞥了一眼正在与和泉学姐轻声交谈、眼神发亮的音羽,最终认命地写下了“被同学拉来”。
填好表格交回去,和泉学姐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
看到我的入社动机时,她深紫色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戏谑,但很快便消散在平静的眼底。
“好的,谢谢二位。看你们的入社动机,都是对我们戏剧社有所期待的呢。”无视了我有点惊诧的表情,她将表格放下,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目光在我们两人之间缓缓移动,“按照流程,我们需要进行面试。”
音羽的眼睛亮了起来。“要表演了吗要表演了吗!”
学姐笑着点点头。
“是的,你们二位应该关系挺近的,那么请你们在这个星期内排练一个两人剧目,我们的一面将定在周日的晚上,在二位的表演结束之后,将会有老社员和你们进行一次即兴搭戏,两者综合作为你的面试评分。对此有什么问题吗?”
我和音羽都摇摇头。
“很好,那么,祝你们排练顺利,玩的开心。”
“多谢学姐。”
“好诶——”
离开教室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和泉学姐,她只是笑着挥挥手。
这下只能认命了。
音羽在我身边一蹦一跳的,像只开心的小型犬。
“音羽…”
“嗯哼?怎么了鸟儿?”
“我真不会演戏啊…”
她歪了歪头,朝着我咧开了嘴。
“那这样如何?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帮你特训一下吧~”
我合计了一下,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
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晚上将会发生什么。
白天过得很快,除了白石和明川又跑来和我交换了下联系方式并接着八卦了几句外,并没有发生什么。
随着放学铃的打响,最后一节课也结束了。
完成最后一道题的计算之后,合上已经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我站起来抻了下腰。
久坐和不是那么好的睡姿让我的颈椎和腰椎一直不太好,每次这样抻上一下都能听到骨骼的弹响。
或许真改找个机会去医院看看了…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伸直手臂向上用力举着,腰部的酸痛随着肌肉的拉伸而稍稍舒缓了些。
“喵!”小腹突然传来的冰凉的触感让我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刚好落进了某人的怀里。
干得出在这种时候撩开我的衣服下摆把手伸进来的家伙,我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又是那个恶作剧得逞的声音。“明明是鸟儿,怎么开始喵喵叫了呀~”
“还不是你…啊,你要是准备好了的话,是直接过来还是吃完饭再来?”回头给了她一个白眼,我猛地想起今晚要为面试特训来着。
音羽转了转眼珠子,又看向了我。“我得回家拿一下睡衣和洗漱用品,很快就到你家去,晚餐记得做我的份~”
“哈?!我可没听说你要留宿…呜喵!!等…你的手…!”反驳的话还没说完,手指在肚子上画着圈圈的感觉就让我再一次泄了力气,这个姿势恰好被她抱着,无法挣脱。
“所以~你现在听说了哦~”声音明显带着小人得志。
我还想挣扎一下,但顾虑到她那双不怀好意的手,最终还是点了头。
“这才对嘛~”
我叹了口气。“早点过来。”
这孩子总是这样,她其实是怕我自己一个人会孤单,所以时不时就来我家这样“骚扰”一下,她家里人偶尔也会拉着我一起出去转转啥的。
这么想着,我背上书包,和她一起走出了教室。
离开学校,我抬起头来望着远处的地平线,夕阳烧着天尽头的云彩,天是暗暗的蓝色,会是个晴夜。
有些小鸟被惊飞又落回到地上,振着翅膀落下一根羽毛。
操场那边体育社团的学生们正在抓紧训练,喊着号子的声音震得分贝仪数字乱跳,天知道那帮家伙哪来的力气天天在那跑个不停。
毕竟,每天晚上能跑上个一两公里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奢侈的锻炼了。
音羽还在我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各种事情,虽然我没太听进去,只是无意识地应着。
当目送她离开电车时,深吸一口气,我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
插上耳机,回到自己的节奏当中。
窗外她还在向我挥着手,我笑了笑,也对着她举起手来。
电车发动,我注视着她的身形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点,再看不见。
下车,刷卡,步行到家,插上钥匙,转动,推门,拿下钥匙,开灯,洗手,准备做饭。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我看着厨房一角她家里上次送来的调味料,一时竟然有点恍惚。
除了音羽,我好像真的没有第二个能称得上密友的人。
或许她说的对,我是该多点社交了。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我在围裙上抹了一下手上的油,隔着张纸巾去开了门。音羽站在外面,笑嘻嘻的,提了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鸟儿我来啦~打扰咯~”
“你还知道突然说要来是打扰啊…”
“嘿嘿嘿,饭做好了没饭做好了没?”她一边用肥皂搓着手一边回头问我。
“快了,你先去放下东西吧,晚点我去给你铺睡袋。”
“诶——我要和鸟儿一起睡——”
“都多大的人了…”
“诶嘿?”
“啧。”我默默地在心里撤回了刚刚那会儿对这家伙产生的一点感情。
把味增汤放在桌上,简单的晚餐准备就绪。音羽不用招呼,已经自觉地坐到了餐桌对面,双手合十,声音清脆:“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我低声附和,拿起筷子。
短暂的沉默里,只有碗筷轻微的碰撞声。她扒拉了两口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只储食的仓鼠,目光却不安分地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怎么了?”我抬头看她。
“所以,”她咽下食物,开口打破了寂静,“鸟儿,关于面试的剧目,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夹菜的手顿了顿。“没有。这是你强行拉我来的项目,主意自然该由你来想。”
“诶——怎么这样!”她拖长了语调,用筷子尾端轻轻敲了敲自己的碗边,“不过我都打听好了,往年戏剧社的招新喜欢看有冲击力、能展现角色关系的本子哦!最好是那种……情感浓烈的!”
“比如?”我微一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眼睛一亮,身体前倾,那颗虎牙又漏了出来,在灯下闪着光:“比如…来个告白场景?”
我差点被米饭呛到,立刻否决:“绝对不要。且不说难度,单是台词就足够让我……”让我羞耻至死。
后半句我没说出口,但她显然从我僵硬的表情里读懂了。
“噗,开玩笑的啦!”见我有些狼狈地瞪着她,某个家伙得意地笑起来,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看把你吓的。不过鸟儿,你脸红的样子一定很上镜。”
“音羽。”我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如果你不想今晚的特训变成我的单方面数学讲座,最好说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好吧好吧,”她吐着舌头缩了缩脖子。
这是我为数不多能让她退让的手段,“那我们选个有点冲突,但又不会太夸张的?比如什么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
“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我谨慎地评价。至少比告白正常。
“对吧对吧!”她得到肯定,又恢复了活力,“我们可以自己编一个简单的情景。比如……我发现你其实偷偷养了一只猫!”
“首先,公寓管理规定不允许。其次,猫毛清理起来非常麻烦。第三,我没有精力照顾除了我自己和某个麻烦精以外的任何生物。”
“喂!说谁是麻烦精呢!”她作势要用筷子敲我的头,我下意识地偏过头闪避一下。
她笑着收回手,想了想,补了一句:“那…比如,我偶然发现了你的社交媒体小号…还由此知道了你的特殊癖好?”
我的心脏几乎停跳一拍。
这个话题比猫的威慑力大太多了。
我的确有着些与众不同的爱好,虽然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要把这个癖好带进土里。
如果被音羽知道了的话我都不敢想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情景,还是有点太怪异了。”我偏过头,拒不承认。虽然大概有些东西已经写在脸上了。
“看吧!”她打了个响指,脸上洋溢着“我就知道”的得意,“演戏嘛,就是要找这种能戳中自己的点才行。放心啦鸟儿,我会帮你好好‘挖掘’一下内心的真实情感的~”
她最后那句话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不言而喻的威胁。我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顿饭有点难以下咽。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这家伙的陷阱。
而这一点在她拿出那根绳子之后得到了证实。
“好啦~既然鸟儿已经答应我了来演拷问~那就乖乖地伸出手来吧~”音羽笑嘻嘻地逼近。
“音羽!你等一下!这只是排练…!不用真绑吧?!”我死死贴着墙角,像是要把自己整个揉进去一样不着边际地用着力气,死死盯着音羽和她手里晃来晃去的那条麻绳。
“乖~把你弄疼了可就不好啦~”她一把揪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了她身前,我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练练力量了。
音羽直接无视了我的所有挣扎和喊叫,扯了几张纸巾包住我的手腕,然后用绳子绕了上去,在床头有软包的那一面打了个结。
“这样就不会磨伤啦~好,现在开始演练——”
“等等等等先放开我啊!这不是开玩笑!”我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
双手被举过头顶死死捆住,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经历。
虽然说曾经也不是没有妄想过被音羽这么做,但真的发生了之后心里只剩下了慌张。
“慌乱吗?害怕吗?这就对啦——小鸟你在人前总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如果要演戏,你就要抛掉那些!你要去理解那些所有的特殊的情绪,那么你必须要先体验一遍!这就是戏剧的代入啊!”她一把捏住我的脸,振振有词地说着。
“好像也有点道理…”我愣了一下。
“对吧!那么,我再重复一遍!现在的剧情是,你被我抓住啦——”
“嗯?等下??”
音羽没理我。“你的目的是藏住你的秘密,而我要拷问你,让你说出来!至于秘密是什么…嗯,就用你的一个特殊癖好吧~”
“喂喂喂等下等下等下这个就完全没有道理了吧?!!”
“不对哦,鸟儿~入戏入戏~”
说完这句话,音羽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喂我说,鸟儿,你也该说出来了吧?”
我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这个表情,我知道的,这次演练她是认真的。咬紧牙关,那我也只好顶上了。
“我…抱歉音羽,只有这个我绝对不会说的。”
深呼吸,抬起头来看她,眼神里虽然仍然带着慌乱,但也多少定了下来。
“切…哈啊——我本来不想这样的,鸟儿。”音羽咋舌,然后缓缓附身,骑在我的腿上。带着一股不由分说的压迫感。
“音…音羽…?”试着抬了抬腿,但根本抬不动。
我盯着她的眼睛,想要找到一点平日里的调笑,想要找回平时的那个天天恶作剧吓唬我的青梅。
但那里没有一丝笑意。
她只是伸出手,搭在了我的腰上。“在你招之前,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停下来的哦?”
笑声满了身体一拍,在我的身体高高弹起到了最高点的时候才从嘴里逃了出来。
“不,别音羽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不要嘻嘻嘻嘻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不同于电车上那种挑逗和忍耐的对抗,音羽根本没有给我任何能够忍住笑的机会。
她的手掌牢牢贴合在我的腰侧,完全吸附在那块最软嫩的肌肤上不停震动,手指抵着肋骨下侧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揉捏着。
床头绑着的绳子被我一次又一次地扯到拉直,又在我脱力的瞬间重新松垮下去,手腕处的纸巾和绳子不断摩擦着,偶尔有纸屑飞溅出来——还好提前垫了,不然真有可能擦伤手腕。
不过我此刻脑袋里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因为我体验到的这个感觉是根本不可能演出来的,它就是最单纯的,痒。
纯粹的生理性的痒是不能通过演技模拟出来的,而我此刻,正被迫演绎着。
“很痛苦吧?不停地笑着,脸肯定会很累吧?呼吸也越来越困难,脸涨的越来越红,想要我停下吗?”甩着脑袋的过程中,恍惚间看见音羽垂下脑袋看着我,余光扫过她的双眸,那眼神锐利的像刀子。
明明语气很轻,但打在我的耳边却比超音速的爆鸣更难耐。
我做梦都想不到,妄想过无数次的事情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实现的。
是的,尽管平时总是以那个冷色调的状态示人,但我对挠痒有着特殊的偏好。
那个理性崩坏的瞬间不知为何有着极为强烈的吸引力,以至于当音羽发现我怕痒并经常用这个手段来“欺负”我的时候,无奈之余,心底里竟然有了一丝对下一次见面期待。
但现在,音羽正在用着这个手段拷问着我,拷问着这件事本身。
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回响,手指在腰腹上来回移动,无视了我的一切哀求,像一台最精细的机器那样只是不断地施加刺激。
不行…搞不好我真的会说出来的…
“音羽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不行快住手呀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要,腰被捏坏了嘻嘻嘻嘻!”无法停止的狂笑让眼镜被面部肌肉的连续动作给挤压歪了,一只镜腿松松地搭着耳廓,镜片滑到了脸上。
场景变的模糊,这下我只能看着音羽的脸了。
“想要我停下来吗?想要休息吗?那就说出来哦?只是这样叫唤着我可不知道呢。”她歪了脑袋,手上的动作幅度不减反增,拇指蹭上了腰后那块最敏感的肌肤来回按压,每一次最细微的移动都会让我整个人尖叫着高高地弹起来。
笑声因窒息而减弱,眼里满是水雾,窒息感让我完全无法思考,看到的全是蒙蒙的一片,除了痒和笑以外什么都不知道了。
直到这个时候,音羽才松开了在我身上肆虐着的双手。
“啊啊,嘴怎么这么硬!那只好…”音羽起身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伸出了双手…解开了我校服的扣子。
在我逐渐清醒过来的惊恐眼神中,我已然衣裙大敞,身体上只剩下了内衣作为唯一的遮蔽。
“音羽!音羽!这是不是太过了…!刚刚那下已经够了吧?!”趁着这口气,我吊上了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喊出了声。
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完全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甚至可能一切都会暴露出去…
我不愿,也坚决不敢。
“音羽…请,请允许我…有这点秘密…真的别…不要继续了…我们换个剧本好吗…别的什么我都陪你…”声音带上了哭腔,我这次是认真的。
名为松下琴梨的个体,正在向她的青梅发出来自真心的讨饶,以及挽留。
我心里知道这个兴趣是不正当的,正因如此我才会这么害怕。
我害怕音羽知道这些之后会离我而去。
我害怕自己重新回到几年前那个孤身一人的样子。
我害怕我那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小小的冰墙,连同我自身一起,被她耀眼的光融化。
琴梨无言,只是垂着眸子看我。
“鸟儿,你哭了呢。”
“什…”我下意识地想要擦一下眼泪,手却还是动弹不得。
她伸出手指,轻轻抹掉我眼角的水珠。
“就这么不想说出来吗?”
“…是的…”
她看着我的脸。我知道我现在一定很狼狈,眼镜歪了,面色赤红还喘着气,有些被唾液和泪液打湿的发丝粘上了脸颊和脖颈。
她突然趴下来抱住了我。
“我知道的哦…其实早就知道了呢。”
“什么…?”
“啄木鸟,是你的小号,对吧?”
脑袋里“嗡”得一下炸开了。
那是我不为人知的另一个身份,是我卸下所有伪装之后,从一个理性的、冷淡的学生转变成一个不加修饰和掩盖的…变态。
“你是怎么…”我看着匍匐在我身上的音羽,眼里只剩下了茫然。
一瞬间我甚至无法思考任何事情,只是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在原地凝固着,任由大颗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
嚅嗫的词句并没有说完,而是卡在了喉咙里。
我设想过很多次,如果被知道了我要怎么解释,但如今,那些早就演练过无数遍的玩笑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事的,鸟儿。我是你这边的哦?”音羽什么都没做,她只是帮我扶正了眼镜,然后那样看着我,用那双棕色的眼眸,注视着。
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我的眼睛。
蓝色的瞳孔被哭红了的眼角染上了一丝血色,脸上湿了一整条的痕迹。
我们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平日里平淡的我现在哭的收不住,而那个总是笑着的她,表情稳定的让我有些害怕。
她又开了口。“我和你,有着一样的喜好呢。”
“一样的…喜好?”
“你是喜欢的吧?被我这样做。”
“我没…”
“明明被我开出了小号呢?”
“…抱歉…我…我不明白…”
“没事,因为鸟儿刚刚的反应已经承认了呢。”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已经失去了继续转动的勇气。
“我知道的,鸟儿其实很害羞,所以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太害羞了所以就算是喜欢也只会用嫌弃的语气说着撒娇的话呢。”她再次拭掉我眼角的泪水。
那水渍已经在枕头上打湿了一片。
音羽一只手抬起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抽出湿掉的枕头,又塞了一个干的下去。
“所以没关系的,可以不说出来。现在我知道了,那就好了。”
“为什么…”我的喉咙有点干涩。
“因为,你是我家的鸟儿呢。”她抬起眼来笑着。那笑里闪着不再让我感觉要被融化的光。那是一种更冷的,和我更近的东西。
“不要觉得自己不配,也不要觉得自己是不是多余了。”
“你就是你自己,对外展示出的那一面也好,私下里的那一面也好。鸟儿就是鸟儿,经历过很多失败却不气馁,获得过很多成功却不骄傲,只是踩着以前的脚印一步一步走下去的鸟儿。”
她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上一个小小的污斑。
“很多时候你就是太胆小了呀,畏首畏尾的什么都不敢说,总是怕被别人当成一个麻烦。但真的不需要的,我们,至少我,一直在这里。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呢?又不是影响到了别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一点点的小心思,难道是不允许的吗?”
“所以啊。”她点了点我的脑袋。
“多爱自己一些,好吗?”
点头的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
音羽只是摸着我的头发,很温柔很温柔。
待我们平静下来,已经快到深夜了。
她用吸管喂了我一些水,以缓解哭到沙哑的喉咙。
“音羽…”
“怎么啦,鸟儿?”又回到了那副笑着的脸。
“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是…”
“哼哼,鸟儿的感激,我音羽大人收到了~”她晃了晃脑袋,那副骄傲的表情让我哭笑不得。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那么作为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xp的小鸟的奖励~音羽大人要让你好好~地满足一下那些幻想了哦~”
“欸…?”
我突然意识到,我手腕上的绳子,还捆着呢。
“那什么…音羽,现在还是,还是算了吧…”
“不行~拷问可没有结束~现在才演到高潮呢~”
“那个分明只是你的借口…呜?!”
身下的感触让我猛然住口。
音羽灵巧的手指,正隔着我薄薄的胖次轻柔地抚摸着。这还没完,另一只手再次伸向了我那毫无保护的裸露腰间。
“音…音羽…!不行嘿嘿…这么摸…呀呜?!”或许是被刚刚的情绪所冲击,我一下子乱了方寸,竟然就容许了她的动作。
或许,真的这样放纵一次,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个夜晚,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和平时自己做的时候不一样,被束缚住双手的我就像一只在风浪中摇摆的小船,把自己的身心完全交由音羽撩拨。
我会因为她贴在我腰间蠕动的手指而发出止不住的狂笑。
我会因为她在我颈侧吹的一口气而猛地战栗一下。
我会因为她掐住我的大腿内侧到腹股沟之间而凭借本能弹动着身体挣扎。
我会因为她凑到我脑袋边上轻柔的耳语而眼神迷离。
我会因为她刮着我腋下和胸侧的那条沟而娇笑不止摇头躲避。
我会因为她最直接最深入的刺激而拱起腰来。
我把自己的一切放给了她。
因为我知道无论我从多么高的位置跌落,她都会伸出手,接住我,再把那些摔落的痕迹,一一抚平。
我现在还没有足够多的勇气去面对更多的事情,但至少在这个夜晚,我不需要再想那么多了。
有一个人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一切,身体的每个反应,都被她尽收眼底,也被她完全地引导和操纵。
当我低声放出那声畅快的呻吟时,睁开眼睛,正对上音羽的双眸。
她有些疲劳,大概是因为没怎么熬过夜吧。
她帮我解开了绳子,然后摸了摸我的手腕,轻声问道。
“没疼吧?”
“没有哦。”
“那就好,为了实行这个计划我可是专门挑了拘束专用的绳子呢。”
“…合着你早有预谋啊?!”
“嗯哼,早就有了哦。”
“那戏剧社…”
“那就是另一个惊喜了哦~敬请期待~”
“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我家的鸟儿怎么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呢~”
我们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我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的拘束而有些僵硬的身体。
“我收拾一下,你先睡吧,时间不早了。”
“好~晚安~我可爱的鸟儿~”
“都说了别喊我鸟…”
“那啄木鸟?”
“…请叫我鸟。”
她“嘻嘻”地傻笑了几下,然后拉上了被子。
我白了她一眼,然后走进了浴室,让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疲惫一同被温热的水流冲走。
不管怎么说,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至于进了戏剧社之后该怎么办…走一步是一步吧。
洗完澡,身上还冒着白雾,我踩在地毯上擦着头发。
“鸟儿?”
“还不睡?”
“明天要正式训练了哦?”
“…要是明天我看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我立刻向学姐撤回入社申请书哦?”
“嘿嘿,不会的啦不会的啦~”
“最好不会。好了,晚安。”
“晚安~”
轻轻敲了一下灯的开关,我也钻进了被窝。
大概是因为音羽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会儿了,里面暖洋洋的。
看着她熟睡的侧脸,我禁不住有些嘴角上扬。
明明自己都累的不行还耍什么帅呢。
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像只小型犬一样的蹭了蹭。
“晚安。”
我轻声说出了这一天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也沉沉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