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他来书店的第一天,其实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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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架深处是你的温度

番外:(一)《他来书店的第一天,其实很紧张》

作者:璃玄 字数:2.96K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沈季乐脚步轻快地走向青隅书坊。
一份书店的实习打工而已,对他这种天生乐观、适应力强的人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他喜欢书,也喜欢和人打交道,对这份工作本身毫无紧张感。
推开那扇带着铜铃的沉重玻璃门时,他脸上还挂着惯常的、灿烂的笑容。
清脆的铃声响起。
书店里弥漫着旧书特有的干燥香气和木头的陈味,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画出长长的光影。
然后,他的视线捕捉到了收银台后的那个人。
林阅心。 他未来两个月的实习指导者,书店的老板。
她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一本精装书,指尖滑过烫金的书脊。
米白色的亚麻衬衫衬得她肤色更显清冷,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她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抿着,眉心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蹙起。
整个人像一幅精心构图的静物画,散发着一种沉静、疏离的美感。
沈季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定格了。
胸腔里那颗总是活力十足的心脏,毫无预兆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把,紧接着便开始疯狂地、不受控制地撞击着他的肋骨,力道之大,让他耳边都嗡嗡作响。
一股陌生而强烈的热流从心脏炸开,瞬间涌遍全身,烧得他指尖都有些发麻。
这突如其来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感觉,完全来自于眼前这个清冷得像月光一样的人。
搞什么鬼?
他在心底惊呼,一种近乎惊慌的情绪攫住了他,冷静!
沈季乐!
你只是来打工的!
可理智的叫嚣在这一刻显得苍白无力。
她的安静、她的专注、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像一道无形的漩涡,将他所有的注意力都牢牢吸了过去,动弹不得。
老板…… 气场好特别。
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平时从不紧张的手心竟然开始微微冒汗,但是……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那种冷冽的、不带丝毫热度的美丽,却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他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分。
“您好! 请问是林阅心店长吗?”他听见自己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他标志性的热情,试图掩盖胸腔里那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
林阅心抬起眼。
阳光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和明朗的脸庞。
他脸上那过分明亮的笑容,像正午的阳光一样毫无保留,甚至还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眼睛亮得惊人,盛满了蓬勃的朝气——一种与这书店格格不入的、过分鲜活的能量。
“我是。”她站起身,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情绪。 “沈季乐?”
“对! 是我!”沈季乐大步上前,动作间带着风,迅速掏出文件夹双手递上。
“这是我的学生证、研究计划说明还有健康检查报告,请店长过目!”文件夹递过去的瞬间,他几乎能闻到她身上清冷的、类似于书页和墨水的淡香,这让他本就过快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看到她接过文件夹时指尖似乎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他心里一紧,生怕自己冒失的热情吓到了她。
林阅心公式化地介绍了工作要求和书店规则,尤其强调了保持安静的重要性。
沈季乐用力点头应和着:“明白! 店长放心! 我一定认真学习,努力适应! 我很喜欢书店的氛围,感觉特别舒服!”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笑容灿烂依旧,但当他的目光对上她那双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的眼眸时,那份灿烂的笑容几乎要绷不住,心跳声在耳边鼓噪得更响了。
他觉得自己像个在老师面前极力表现却又手足无措的学生。
她接着交代了兼职的时间安排和工作服的位置,让他今天先熟悉环境和基本流程。
沈季乐立刻应声,走向角落的衣帽架,拿起一件深蓝色的帆布围裙,动作利落地套上。
系带的动作因为那无处安放的悸动而显得有些僵硬。
林阅心移开视线,走到一排书架前,开始说明他的第一个任务:检查文学类书架顶层的索书号顺序。
沈季乐立刻凑过来,仰头看着书架顶端,神情专注地重复着她的指示,试图表现自己的专注和领悟力。
她站在他身旁,那股清冷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过来,与他身上年轻的、晒过太阳般的气息形成强烈对比,这让他更加局促,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当他拿起第一本书,因为过于紧张而用力稍大,书页发出细微的声响时,林阅心立刻提醒他动作要轻一点,书是很脆弱的。
“啊!抱歉!”沈季乐像被烫到一样立刻放轻了动作,心脏狂跳,侧过脸,对林阅心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笑容,“我会小心的,店长。”阳光恰好落在他脸上,照着他额角细微的汗意和那双努力想传达诚恳的眼睛。
他看到林阅心那双清冷的眼眸似乎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她别开了脸。
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走向收银台,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沈季乐看着她的背影,胸腔里的心脏依旧在疯狂擂动。
平时灵活的手脚此刻却像生了锈。
他拿起书,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收银台后那个安静的身影,脑子里全是她盘起的发髻、微蹙的眉心、清冷的眼神……手上的书是什么类别?
该放哪里?
平时清晰的大脑此刻一片混乱。
等他反应过来时,小说和工具书已经被他心不在焉地叠在了一起。
“沈季乐。”清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他吓得手一抖,书差点掉下去。
林阅心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眉头微蹙,目光落在那叠放错误的书上:“小说和工具书的分类号体系完全不同,不能放在一起。”
沈季乐的脸瞬间涨红了,耳朵尖都在发烫。
“对、对不起!店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那个……脑子有点乱,没看清楚号码……我、我马上分开!”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手忙脚乱地去分那两本书,觉得自己简直笨拙到了极点。
那份因为她而产生的、该死的紧张感,彻底绊住了他的手脚和舌头。
看着她平静无波甚至略带不赞同的眼神,他沮丧地想,完了,她肯定觉得我又吵又笨又粗心,讨厌死我了。
书店里客人稀少的时候,沈季乐终于能稍微喘口气。他假装在整理眼前书架上的书,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林阅心。
他看到她站在稍远处的梯子上,专注地将一本本书按索书号仔细归位。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
她抿着唇,眼神专注而平静,指尖轻柔地拂过书脊。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动作,那份沉静和投入,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沈季乐屏住呼吸,只觉得心脏被那种光芒轻轻撞击着,酥酥麻麻的。
他发现,她虽然不说话,甚至表情冷淡,但当她专注于书本时,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柔和而坚定的光笼罩着。
他默默记下:她喜欢把书角对齐得严丝合缝;她整理书时会微微歪着头,似乎在确认位置;她对待书的动作总是那么轻柔。
他开始一边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一边像收集珍宝一样,在心底悄悄记下关于她的一切:她习惯在下午三点左右泡一杯热茶,捧着杯子站在窗边静静看一会儿外面的街景;她整理书架时总是先从最上层开始,有条不紊;她对待每一位询问的顾客都很有耐心,即使对方问题很多,她的声音也依旧清冷平稳,但会把问题解释得很清楚。
结束了一天混乱又心跳加速的工作,沈季乐回到家,摊开日记本。他写下:
实习第一天。 青隅书坊很安静,书香很迷人。
但最迷人的,是店长。
我搞砸了。
动作太吵,书放错位置,说话还结结巴巴。
她提醒我“书是很脆弱的”的时候,语气好冷,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麻烦。
我以为她一定很讨厌我了。
可是…… 她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其实没有骂我,只是很认真地告诉我该怎么做。 她整理书的样子,专注得好像在发光。
她好像真的不太喜欢我过于热情的样子? 没关系。
我决定,明天继续笑给她看。
笔尖顿住,沈季乐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白天那剧烈的心跳似乎还在胸腔里留下余韵。
白天因她而起的慌乱和语无伦次,此刻沉淀下来,却化作另一种更为绵长、更为挠心的情绪。
他轻轻地、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在心底补上了一句:
第一天很紧张,但我更紧张的是——如果哪天见不到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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