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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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亚城骑士团 · 融雪之线

第2章

作者:树月猫猫子 字数:14.2K
伊莱大多时间都只能待在那个小屋里,被莉莉安强迫着一同“生活”,偶尔被拉到外面,也是为了方便试用各种新制的产物,或借用某个易于改造的场景。
这些时候,算是难得有了解研究室具体构成的机会,伊莱一开始会努力去看,去记,去辨,去想,即便他自身不抱有逃离的希望,也期望着至少找机会留下什么痕迹。
身为骑士的他,很清楚这所研究室的性质有多么恶劣,还不知道以后又会有多少人惨遭毒手。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近来的几次,大脑总是很难集中精神去搜集信息,更加容易被外界的刺激打断,哪怕在独自细想时也常常坠入一片茫然。
原本坚不可摧的冰晶了无生息地化成了水,无人察觉。
是身心积攒了愈来愈多的疲惫所致的吗?
还是已经被做下了什么手脚?
毕竟伊莱很多时候都没法得知自己服下过什么类型的药物,不光是在被玩弄的过程中,还是睡梦时,饮食里。
在被完全限制住灵力以后,伊莱只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什么都无法保证,任何东西都能够被轻易夺走。
就像今天……在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躯体上的重重枷锁。
睁开眼睛的同时,丰富战斗经验养成的本能反应让伊莱浅浅吸了一下就屏住了呼吸。
一个透明的长方体喷雾器,此时对着少年嘴巴的位置,不断向正前喷出浓重刺激性气味的淡粉色气体。
他不知里面是何成分,而未知从来都代表着危险,尤其是在这所研究室里。
然后,伊莱才得空检查自身的处境。
由于头部被拘束的最牢,无论是抬头低头,还是左右扭动都很难实现,所以他做不到直视,基本只能凭借敏锐的感知了解情况:身体大概是被安置到了一个柱状刑架上,背部牢牢紧贴着它,下身则部分镂空,几根锁链锢住上肢,牵扯起双手交叉着上举过头顶,宽宽的履带从头顶绕到颈部,做成头盔的模样温柔地遏制住脑袋的活动,又有一根锁链横着穿过膝盖窝的缝隙,使整条腿都无法弯曲。
现在,少年在精密的拘束中被迫直立着身子,躯体任何部位在水平方向的移动全部受到了严密的限制,相比之下,垂直层面就有些简单到出乎意料了,仅是需要踮起双脚,便能规避药物糊口,发觉了这一点的伊莱赶忙集中力量到脚踝,奋力抬起双脚,亮出两副光滑的脚板,勉强使得嘴巴脱离掉那不明药雾的侵袭。
好在那个喷雾器并不是自动瞄准口部的设计,它仍然悬空在固定的位置,持续向正前面喷出雾体,打在了他下巴的位置,带来清凉又湿润的感觉。
这间房被布置成为牢室的模样,又不是普遍的常规的那一类,它具有额外的特色,比如青蓝色调的墙壁,和上面童真的小雪花图案作点缀。
伊莱堪堪扫过眼前,就能发现很多有关于自己的元素,那是莉莉安在调教之中一贯以来的恶趣味。
肌肤接触着的刑架异常柔软,锁链也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不会产生丝毫难受的感觉,绝对无从干扰接下来的主菜。
被摆弄成这个样子,睡眠一向很浅的少年在清醒之前竟是毫无感知,全无印象的,看来一定又是在睡时被喂下了什么药物。
看起来脱离了险境的伊莱实则全然不能够放松下来,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个少女的手段,费力地拨开未知,了解完毕所陷入的状况之后,注意力自然就猛地转移到了自己的脚上去。
这双被迫踮起的赤脚,已经把所有敏感的嫩肉暴露在外,它们要被怎样对待……简直是不言而喻了。
很快,身后传来了感应门开启的声音,然后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
伊莱没法转过头去,他只能窘迫地保持着此前的姿势,绷紧身体,艰难等待噩梦的来临。
脚步声在他的身后停下,戏谑又轻佻的声音随之传进耳朵。
“小伊莱?”
“你…想怎样?”
“哦哟,什么时候这么乖了,主动把脚丫亮了出来,是为了取悦主人吗?”
她明明在自己的后面,可发出的声音却好像环绕在周围,给大脑带去一阵阵空灵。
莉莉安的嗓音总是这样充满魔力,扰得伊莱无力承受其中的缥缈。
虽然不能看见,但伊莱知道对方此刻一定是蹲下了身子,兴致满满地观赏起自己主动抬起来的双脚。
“你、妄想!”
莫大的羞耻下,伊莱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他把心一横,沉住气息,放松开发力的踝骨,将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地板上,身子也随着动作下降了一段儿距离,口部重新回到弥散的粉色雾气中。
伊莱是在慌张之下突然想到自己可以通过屏息的方式来避免吸入药物的。
那虽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是会选择保持那样做,宁肯憋气窒息到昏迷过去,也不要耻辱地任对方宰割。
莉莉安早就知道他会如此了,不过在亲眼看见他那可爱的模样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点儿不急,围着少年转了一圈儿后回到了原点,眼含着笑意静待好戏的上演。
一秒,两秒,三秒……伊莱眼瞳中的决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显而易见的惊慌。
那个东西不是普通的喷雾器……又或者,药物是有经过特殊处理的,在察觉到它能切实穿透肌体后,伊莱赶忙重新把脚抬到了最高点。
也就是说,他就这样当着莉莉安的面,展示了亮出脚底的全过程。
“呵呵,这不是自主证明了吗?行动可是会说明一切呢~”
“卑鄙…!”
被戏耍了的伊莱只能气愤吐出这样一句指责的话,就和每回失败时的反应差不多,莉莉安折腾他的手段太多了。
少女笑嘻嘻地伸出手指,用半侧过的指甲和指肚轻快地沿着脚掌的外轮廓勾勒了一圈儿,仔细品味了一番雪花般柔嫩的玉足。
仅仅是这样,那双脚就已经跟随着手指的刺激做出了细微的抖动,如此辛苦的姿势,让伊莱怎么也藏住内心的紧张,统统表达到了两只无助的裸足上。
她继续用手摩擦了一会儿少年的足底,暂且享受够了那绝妙的手感后,悄悄拿出两根银色的小棒,按到那张开的尤物上。
小棒有毛笔般粗细,看起来格外坚硬,它的尾部是全封闭的,头部则挤满了蠕动着的触手,触手们一接触到足部的肌肤,便迅速开始了活动。
“嗯——呜噗……停下!呼……”
伊莱的身体一下子绷得更紧,他已经做出了笑的表情,却还是咬住了牙,使嘴巴里最终吐出的只是一声呻吟,同时,又不得不全力克制住想要踩下脚的本能反应。
每一条触手的形态明明是相近的,造成的痒感却截然不同,它们好像有独立的生命,都能释放出各自的特点,有的立起尖锐的顶端轻轻剐蹭前脚掌,刺激得整只脚都在一颤一颤地晃动,有的舒展软滑的躯干,附着在足心收缩、舒张,以自身的呼吸与上面的嫩肉展开充分的互动,带去化骨的痒意,有的张开活力满满的口器,水平或垂直地在高挑的足弓上划过一道又一道,产生钻心的触感。
那是非常非常奇妙的感受,伊莱看不见脚底具体的情况,他感觉好像有无数个东西作用在了上边,钻头,羽毛,手指,梳子,毛笔,舌头……它们千变万化,不光是基础的速率和力道,连大小、形状和触感都能随意切换,借助独有的想象力将恐惧感放到最大化——想来伊莱起初就是缘于未知而选择不顾一切地躲避脸上的药物,现在,莉莉安用上的新制刑架和刑具,恰好又通过未知的力量奉还到了他的脚上,当真是十分具有戏剧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嗯呼哈哈哈哈哈~啊嘿嘿嘿哈哈哈呵呵……”
伊莱很快就笑出了声,他不能消耗过多体力去忍笑,要保持踮脚已经足够辛苦,必须从其它地方节省,否则失败将是板上钉钉的。
而且,交错不断的奇特痒感下,他本来也要忍不住了。
这个银色的小棒为研究室的最新出炉的产物,应用仿生技术模拟了触手的质感,又附有自主读取的功能,可以快速遵从使用者的意愿完成对应的指令,莉莉安无需什么复杂的行动,只要简单地上下移动它即可。
少女可太了解这双脚上的致命点了,那些触手自动占据了各个敏感的痒穴,以随机的方式,展开自由的搔痒,与这位一向随心所欲的使用者简直是如出一辙。
它们连数量都是不固定的,有时左脚的那端伸出两三条,向前极限摸索着若隐若现的脚趾根部,右脚探出五六条,集中到脚心上下刮蹭,突然又调转过来,或是交叉在一起,一波一波无规律的痒感让伊莱永远适应,体现在富有节奏的悦耳笑声当中去。
“啊哈哈哈哈…嘻嘻哈哈~呀哈哈哈哈哈!走开别碰我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受刑的脚底舒展成一马平川的滑面,在发力状态下保持住紧紧绷起的状态,没有一丝褶皱。
刑架对位置的把控精准至极,恰好是让伊莱自己扳起了自己的脚趾,连蜷缩都做不到,只能乖巧地暴露着软肉,任由那些东西肆虐。
痒,好痒……
快要受不了了……
众多触手中的任何一条都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哪怕其中有几条仅仅是在轻轻地爱抚,伊莱也全然无法为此松一口气,因为下一秒,它们或许就会突然扩张变粗,贴着敏感部位狠狠粉刷,这种情况可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莫大的恐慌把伊莱笼罩起来。
可怜的伊莱就这样被玩弄了很久,多少次脚板已经降落了一半,甚至脚跟都贴到了一下地面,他都生生又抬了回去。
那个未知的药到底是什么,增敏剂,昏睡剂还是催情剂?
他不能预见如果放弃挣扎选择吸入它的话,是否会比现在少一些狼狈,可是他不能赌,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抵抗的机会。
“喜欢吗?小伊莱,感觉怎么样~?”
“看来的确是很喜欢哦,看你那么努力的踮起脚,而且笑得那么开心。”
“我也会加把劲的!咯吱咯吱~”
实际状况比想象中的要困难太多了。
努力踮高的脚踝难免生出了酸痛,少女总是恰到好处的话语调戏让他无法忘记自己此时的羞耻姿势,更不要说那连绵不断、难以忍受的痒意了。
伊莱要对抗语言上的干扰,对抗放下脚的本能反应,对抗又一次传出来的奇怪快感……处境如此艰难的他还是什么都要对抗。
脚板落下的频次越来越高,伊莱已经不得已地吸进了一小部分不明药雾,莉莉安玩得很是兴起,看起来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漫长的苦难下,快要被消耗到力竭的伊莱,不得不面对他特意忽视掉的问题……
无论如何,自己的处境都太过弱势了,哪怕再坚持,再忍耐,只要对方不主动收手,终究会精疲力尽地放下双脚,无可奈何地吸入药物。
伊莱一开始就很清楚这点。
但是,如果重做选择的话,他依然会这么做,不管能否成功,反抗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伊莱始终牢记着,自己是一名骑士,在面对奸邪时,应当有怎样的作为。
就在少年坚持不住的前一刹那,莉莉安微笑着按下柱体背面的一个按钮,伊莱一直不知道它的存在。
霎时,刑架在嗡嗡的震动中产生了极为强大的吸力,在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情况下,伊莱已经牢牢保持住了原来的姿势,挣扎的范围被进一步收缩,连轻微的痉挛幅度都变得有所受限。
不过,他也终于不需要再刻意用力,屈辱地主动亮出脚底供对方玩弄了。
“既然你那么喜欢这个姿势,我就来帮你保持住吧?反正,也挺可爱的不是嘛~”
被折磨到恍恍惚惚的伊莱,在精神魔法的作用下,还是精准接收到了那些话语。
这样…至少意味着不需要再被强迫做那矛盾的事了…吗?虚弱的他考虑不了太多,下意识地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少女似乎看穿了伊莱的思想,把头搭上他的肩膀,凑近他的耳边,温柔地轻语出一句话,破灭了少年的一切。
“啊啦,告诉小伊莱一件事吧。其实,那个喷出来的东西,只是单纯有颜色有刺激性味道的雾气,其余什么都没有,可不是你想的什么不明药剂哦…”
“!!”
本因疲倦而接近凝固了的瞳孔,在此时又激烈地震颤起来,随后渐渐被涂上一层绝望的阴翳。
原来,早在一开始就全权堕入了莉莉安的掌控之中,自己的坚持,自己的不屈,只不过是赏心悦目的表演而已,想到这点的伊莱被痛苦填满了内心,转而溢出来无比崩溃的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哈哈哈哈哈哈!”
调教暂时告下段落,残酷的折磨正式开始,两根银棒固定在脚上,探出十余根触手并排到一起,共同组成尖尖的锯齿,从脚趾下段一路划到脚跟,随后快速原路返回,包裹住所有的敏感点,来回反复地刷动。
除此之外,边缘的触手向外分裂出数根细小的丝线,绕过行进中的触手刷,探入脚趾间的缝隙抽插起里面隐秘的软肉。
又有几根一模一样的小棒抵住腋下和腰窝,同时开启了最高频率的挠痒,旋转,钻震,滑蹭,无所不至。
铺天盖地的痒感瞬间击垮了伊莱,爆发出已经接近是惨叫的大笑。
少女绕到前面,一边仰着头观看自己的杰作,一边卖力地捏起他的大腿。
对莉莉安来说,欣赏他痒到极致的崩坏模样,倾听他失去控制的狂笑尖叫,宣告胜利后再亲手打扫遗存的战场,同样为一道不可取代的臻品佳肴。
针对伊莱,不管做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总能收获到前所未有的愉悦,她对伊莱的喜爱已经到了无可比拟的程度。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哈!呀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刑架侧方拉出一条长长的针管,末端安装上透明的药剂。
莉莉安优雅地拿起针头,把它扎进少年雪白细腻的脖颈里。
漫天的痒感之中,伊莱没能察觉那一丝微不足道的痛觉,也全然不知已经有液体开始流进了自己的体内。
“哈哈哈哈哈咳咳——啊啊哈哈哈哈啊啊啊呜啊…!!”
手上的动作继续翻出花样,尽情欺负着动弹不得的大腿。现在,莉莉安就只是要他体会着痒,除此之外,暂时什么都不需要留下。
少年贴在柱体刑架上的身子失控地震颤,连带着埋进脖子上的线管都在抖动,泪花飞溅而出,落在了脚边,在至高程度的刺激下只能拼命地笑着,毫无机会诉说缺氧的痛苦,艰难地在连串的笑音中吐出一两声咳嗽后,终于挣扎着昏死了过去。
“小伊莱…”
“变成我的玩物吧。”
莉莉安满怀期待地换了一份滴瓶里的药剂,然后抱起被自动放下的少年,她要先让伊莱“好好”地睡一会。
可伊莱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那种若有若无的痒感始终没有消散,意识在不间断的刺激中漫步了好久,突然全无征兆地浮出漆黑的水面。
他已经被改变了束缚的方式,高举双手,双腿分开了一定的距离,以跪着的姿势处在牢房中央,由数条特制的锁链缠绕着全身。
醒来的伊莱发现自己正被莉莉安捧住了面颊,强吻着嘴唇,他下意识想要躲开,但身体没有多余的力气,就连迟缓的大脑都难以及时做出反应。
挠痒仍在继续,两只小棒抵在足部,还有两只按在大腿,那些触手不再似刚才那般激烈,而是全体切换成了十分亲昵的抚摸和舔舐,带来舒服,安适,轻松的感觉。
好困……
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伊莱恍惚了一下,险些忘记了当时的情况。
好想睡觉……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存有的想法。
嘴巴被灌送着温柔,锁链比之前还要柔软很多,牢房里的光线也被特意调暗了不少,少年昏昏欲睡,几乎停滞住思考。
但是,伊莱知道,这种无根据的困倦绝对不是正常的现象,尤其是注意到自己正在被注入药剂时。
他从被堵住的嘴里发出闷哼,拖着虚弱的身子,拉扯着锁链撞在一起。
不能睡,不能睡……
莉莉安见状松开了他的嘴,正视着他迷离的眼睛,贴心劝导了起来。
“小伊莱,累了的话,就休息吧。”
异样的燥热传导过肌肤,激活所有潜藏在暗处的感知系统,连带到每条神经产生出相近的欲求,不中断衍生而出的渴望一点点把理智淹没。
想要撑住…实在太难了。
已经没法得知自己断断续续地昏睡过去了多少次,但每一次清醒时,他都要继续坚持。
接连不断的疲惫感直击靶心,激发起全身器官一齐释放安眠的信号,足底和腿间酥酥麻麻的缠绵痒感,使得肌肉自然地放松下来,无法驱使其提供力量。
我是骑士,绝不可以放任这种辱没人格之事。
我是骑士…绝不可以…
我是、骑士……
……我……是……?
信念仍然不会改变,只不过在交替不断的清醒与昏睡中,它被淡化了,到后来…淡到几近记不清的程度。
伊莱只觉得大脑深入了层层的混沌,越来越难以思考,什么都不能再记得住,唯独可以伴着那真正舒心的痒感在无意识的迷惘里一遍遍陷进沉睡。
曾经那不可摧毁的坚韧,终被扑朔迷离的火焰慢慢融化掉。
他的视线模糊成一团,填进光怪陆离的异常色彩,耳边震荡起各有迥异的声响,在这种已然属于似梦非梦的幻觉世界里,他不禁茫然失措。
这种境遇下,全力在心中念着最重要的人的名字,不失为一张最后坚持的底牌。可是,伊莱没有最重要的人,一如他本身那样一无所有。
因此,幻觉只能重现了他自己的过去,这一次,困倦到无力思考的他仅剩下了本能去直对内心的呼唤。
好温暖。
搔痒…真舒服。
不真实的虚幻世界里,哪怕有着异常的体温,伊莱也终于不会再被误解,不用再刻意忽视孤独,他能够享受到快乐和安逸,即使那是畸形的,是迷乱的。
冰尽数化成了水,少年睁着眼睛,里面却什么也聚不起来了,瘫软的身子和心灵通通放下了防备,唯有遵从这一条路可以走。
在莉莉安独特的手段下,短短的一段儿时间,就让伊莱被幻带上了全新的意识。
所以,当她故意拿掉触手棒时,伊莱很快就痛苦地惊醒过来。
“啊……”
“呜……”
好想睡觉,好想被继续挠痒,停下的话,没办法安睡…两种压根不相干的感觉就这么紧密牵连到一起,散发出渴望的信号。
重构的过程中,从未断绝的轻痒始终存在,是带来舒适感的重要一环,当它忽然消失时,自然产生了极为强烈的割裂感。
现在,说不上是何种感觉,伊莱不仅从未体验过,连认知中都未曾想象过。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空虚到了极致,难受地扭动着身子,额头上落下了人生中第一滴汗水。
“小伊莱,想要的话,就开口求我吧?”
莉莉安注视着他的眼睛,发动了修炼生涯中最强力的一次精神魔法。
这一刻,伊莱的大脑完全空白,全无意识地张开了口,不受控地吐出微弱的话音。
“求你…挠我……”
我……求了她。
我…主动央求了她…凌辱自己?
不知是何力量使得伊莱的精神短短地恢复了一瞬,他的脑海回荡着这一残忍的事实。
一直以来建立起的防线,与艰难保留下的最后一分尊严,在莉莉安巧妙的牵引下,终由自己亲手粉碎,迎接内心最深层次的欲望。
然后,伊莱便彻底不省人事了,他的最后一点点意识已被吞噬完毕。
“晚安,小伊莱。”
……
“首领,融雪环的效果持续观察中,一切与预想之中的大体接近,暂无意外。评估过后,莉莉安依然是最适合的人选,她的精神魔力异常纯净,且对伊莱所做的各种行为极其自然,有利于记录下最精准、系统误差最小的数据。”
地下研究室的秘密空间里,君伶伏下身子,面向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恭恭敬敬地汇报着成果。
被君伶称为首领的人就站在密室的尽头,他的整个身子都置在黑暗当中,所处于的黑暗要比寻常更甚,周边的黯淡绝对融不进任何的光线,给人以彻底与外隔绝之感,故而没法看见神秘人的面容,只能观察出大概的轮廓。
神秘人默默地听完了君伶的汇报,看起来没有什么反应,仍然在背对着她,只是稍稍仰起了头,视线意欲忘穿尽头。
风云变幻的未来,牵一发又能引出无数条线,破灭与新生交织在一起,无法分散。他久久地沉思着,仔细找寻着相对而言最佳的出路。
“我知道了。”
神秘人消失在了尽头,他最后留下的是这样一句话。
“切记,有些人,永远也不能让他们得知真相。否则,王国一定会迎来可怕的浩劫。”
“是。”
君伶知道,神秘人从来不会多言多语,这些再次被特意嘱托过的话绝对是重中之重。
而且,她自身也能根据已了解到的实情,凭借经验大致推测出一些后果,对于正在进行或是已经结束了的事情,无论是计划当中的人还是计划之外的关联者,都要在一些方面做到绝对保密。
否则,她所坚持和效忠的目标极有可能彻底湮灭,拉塞尔王国会被无法停息的动荡扰的千疮百孔,皇家的政权最终或是分散,或是转移,或被粉碎。
返回实验室的途中,她的眼前又浮现出了一些场景,有过往发生过的事实,有险些成真的设想,有百般犹豫后被迫做出的抉择,有从险象迭生的逆境中死里逃生的侥幸,那些曾经能刺激到心脏的一切,现在都只是如烟云一般飘了过去,再也不能使她产生丝毫波动。
君伶早就无暇顾及了,她还有很多很多的任务需要完成,她必须一直走下去,容不得迟疑,来不及回首,更不能改变。
实验室位于地下三层的西侧,有隐形墙作绝对的防护。
君伶踏入了内室,这里只有一张简易的办公桌,其余皆是正在运转的,大小不一的实验舱,她来到总仪器台前,操控起上面复杂的按钮,调出大量庞杂的数据开始分析。
已收纳的数据被翻来覆去地研析过无数次,时刻对接上全新的成果,单独检测之后,再联系到一起,找寻相互之间的关联,对比每种情况的异同,验证各种猜想与可能性,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确保最终得来的结果最精准、最全面。
整个王国没有谁比君伶更擅长此类领域,她给出的答案便是唯一。
最新收到的实况反馈迅速转成一排排使人眼花的数据,君伶熟练地筛选、整理,覆盖性地添加上各项完整的条件。
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相同,伊莱的基础经脉,机体系统,神经中枢,气血灵力等,所受到的一切干涉都在理论变动的范围之内,就如细胞去极化后终能恢复为静息电位。
换句话说,在合理调动的条件下,属性从来不会遭到真正的破坏,类似专门代入公式用的常数,永远是固定不变的值,即便带有目的地添加多个干涉条件,也不过是致使它临时变化而后复原。
君伶模拟了一遍运行,一切照常。
那个最重要的道具,本该承载着最大的未知,终究还是没掀起什么变数,带来一次又一次的右删失数据。
应用了最高级技术,花费巨大代价被提取而出的它,理论上对伊莱只起到了原始的束灵作用,因其基本属性又附带着影响了定量的脑部活动。
可是,实验体呈现出来的一些现实反馈,显然不是数据上所体现的那样简单。这说明,以王国现有的能力,大概率没办法得知它的全貌。
下一步,该怎么办?
是遗憾地到此为止,还是继续深挖?
君伶等待着神秘人的指示。
……
这是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在各种意义上都是绝对的可遇不可求。
更何况,已经为此全面支付了巨额代价。
所以君伶在接到神秘人下达的终极指令时并不觉得意外,也照常未有情感的波动,她只要冷静地按照要求,前去完成最后一次尝试就是。
伊莱被盛装在量身特制的实验舱里。
舱体的设计异常独特,底,顶,背三面皆为封闭,唯独开放的一面在实验体的正前方向。
伊莱悬浮在流动的培养试剂中,身躯笔直地伸展,被操控着摆出非自然的姿势,与他肉体所接触着的一切都有经过极致精密的演算,调控到最利于实验的区域,空气,液体,压力,温度……无一例外。
整间研究室装满了与实验相关的显示仪,数量繁大,各个都动用了最顶级的技术。
实验舱的上方固定着那个熟悉的漆黑环体,体积远比原先要大,闪烁着的红光也更加刺眼。
它连接着舱体,并由七根特殊材料的导管,顺延下来,直接通进实验体的心脏。
伊莱的胸腔被支架装置撑开至极限,肋骨与胸骨连接处隐隐发出可怕的断裂声——但那是不会发生的,任何极值一定会被精确地卡在边界。
他的心脏仍在胸膛中跳动,只是已完全脱离了与原机体的关联,七根传输导管插进对应的七个主心脉,将整颗心架至悬空;每根传输导管的末端都分散着无数根细密的微型管,虽然普遍小到肉眼难以察觉,但每个的大小、粗细、形状各不相同,就和没有一片完全相同的雪花一样。
它们共同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和刁钻的角度旋转着侵入体内心室,在心膜表面编织出密密麻麻的神经网,扎根进心脉循环,取替了所有的心肌细胞,把每个纤维撕裂出裂痕。
原本的心脏在无数根导管的拉扯下扭曲变形,层层分离,展现出如千莲怒放般的散射状,渗人至极。
这颗被剔除自主循环系统的心脏,仍在被强行维持住固定速率的泵动,它无法干扰传输管的运作,被动地接受各种传递进来的药物和不同形态的灵力。
伊莱被钉在生死的交界之处,心细胞一概成为可替换的零件,脉瓣膜只是接收流动药物的阀门,机体维持着最低的代谢指数,既不能彻底死去,也不能真正存活,于崩溃的边缘反复修补细胞,重塑神经,再生组织。
监测屏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在濒死线上下起伏却永不可能超过范围,研究的等级每一回都在不断突破历史的峰值,根据各种注入的药物继续展开记录,追踪趋势。
所有插进心脏的导管,都是最直接、最不经处理、最无从防御的入侵体,是直接对掀露在外的痛觉神经进行刺激,带去的疼痛感根本无法去描述,无法去定义,是无法想象的夸张。
多重共感不仅是简单的叠加或翻倍,而是呈指数激增,撕裂感、灼烧感、压迫感、窒息感于神经突触交汇,产生的苦痛与感知皮层深度融合,然后转换成难以消磨的永久伤痕。
痛苦全无宣泄之口。
为了规避误差,实验舱把控着全方面,伊莱不能发出声音,不能做出机体反应,不能昏厥,不能死去。
他是一个物品,一个可以被肆意破坏的物品,只要能全力服务于实验就好了。
自我修复的能力遭到阻绝,大脑的保护机制通通无法生效,连正常的神经反射都濒临彻底消失,痛苦甚至无法随时间催生出麻木,致使每一秒的折磨都是崭新的地狱。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得到的回报,是全世界都想象不到的,足以让拉塞尔王国创造第二次奇迹。
那是当今世上单以人力所不能触及的,王国需要它,有了它,就再也不会顾虑任何紧急情况,就能无多顾虑地开疆扩土,就能弯道超车,与星罗大陆抗衡。
……所以,一切的苦难,不得不由他去承受。
哪怕是王国的精英骑士,哪怕享有寒冰剑士的美誉,哪怕他的品行……出类拔萃得毫无疑问可以作为骑士标杆。
一个实验的轮回终于结束,伊莱的身体早已成为一具破碎的傀儡。
刚刚受阻塞而无法释放的痛苦在脑域共振出截然不同的频率,强行固定住的意识瞬间崩解,叠加起的冲击波把全身肌肉都扭改成诡异的弧度。
君伶带走了融雪环,离开了实验室。调试数据,准备进行下一轮试验。
伊莱就像一个物件被摆放在实验台上。
那双清澈得曾能映出星月的蓝瞳,如今只剩下空洞的死水,连绝望都被分解成一滩死寂,少年浑身上下都在痉挛、抽动,被残害了无数次的心脏狂乱又无力地跳动,他张着嘴,从喉咙发出惨绝人寰的呻吟和喘叫,那绝不是正常的生命体所能发出的声音,而是被剥夺殆尽,仅仅留存下的本能,会令所有人类为之肝胆俱碎,因为其中所展示出的,是刻造在人体基因里的禁令:这个还“活着”的少年,已经散发出死亡的讯号。
——但是有人不会把他当成物件,有人不会怕他。
等待多时的莉莉安冒死冲了进来。
……
青蓝色强光照亮了伊莱残损的身体,少女有试图强行缝合他的裂口。
可在渡过意识时,遗憾地发现所有的神经早已千疮百孔不可修复,只能触到一片荒芜——那里没有怨恨,没有愤怒,仅有一抹被碾成粉末的灵魂。
实验已经对伊莱造成了永久不可逆的损坏,莉莉安传递不过去任何怜悯,因为所有的路径皆已被封死。
她还是抱起了他。
这一刻,即使伊莱还是不能够恢复正常,他好像也又一次变成了莉莉安的专属。
青光太过耀眼,看不清少女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
诺亚城的三位骑士顺利降临到了地下研究室。他们身着骑士服,神情各有不同程度的严肃,即便探索的是一个废弃之地,也都严阵以待。
因为最大的问题正是在此。
巡查从不间断,怎么会突然在迷之森林区域内检测到如此庞大的研究室呢?
的确有很多重叠空间通过强大的魔力隐藏起自身的存在,难被发现,但以艾诺的能力,理论上本该能洞察到一切空间……
这所神秘的研究室到底隐藏了什么?
他们必须踏进迷雾,直面深浅不明的危险,揭开未知。
就算今日初入研究室全程未发生任何意外,事态也不会是表面呈现的那么简单。
总而言之,骑士们没有懈怠的余地。
“小心些。”
莫辰嘱托了这样一句话,三人又相互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流,便按照制定好的计划开始了行动。
艾诺启用隐匿之术,在身形淡化至完全不见了踪影之后,如疾风般穿梭在长廊之间。
莫辰的身影极快地闪过每一间感应门前,在完全看不清的动作中留下一抹金光,所有的感应门在无形之中被统一粉碎,无一存留。
瑾最后行动,踏着满地的碎片跨进感应门之内,彻查每间内室的情况。
三人分工明确,所执行的看似并不沾边,实则上演了极为默契的合作:感知出众的艾诺快速掠过所有空间,敏锐地侦查辨析各式气息,实力强大的莫辰打通不明区域,排查掉所有可能潜藏在暗的危险,见多识广悉知变数的瑾收集,找寻,破译可用的情报。
他们相互联动着,既能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全面搜取信息,又能以最高效率地彻查研究室。
在过往的无数次斩除魔物、追捕通缉目标、镇守他城和对抗异端组织等任务中,诺亚城的骑士们都会像这样打出极其绝妙的配合。
没有危险。
三人通过心感连接,保证着随时能够互相交流。
艾诺给出了确切的讯息,让瑾得以更专注地调查,然后他前往地下二层,开始了新一轮的游历。
莫辰手持绝情剑待在一层西侧,处在两位同伴中间,充当着最让人安心的保护伞,随时准备应对着各种突发情况。
研究室看起来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它好像在诞生之际就伴随着荒废,各个角落都积聚了大量的灰尘,原本为浅白色的墙壁附着了一层无法抹除的黯淡,处处彰显着破败。
瑾能够根据这里面建筑的陈旧程度推测出存有的年代和上一次使用的时间,但是那样做没有意义,因为一切显然都已被设置好的障眼法所掩盖,瑾第一眼扫过时便发现了,同一块建筑的上下部分都不是相同的。
这所神秘研究室的掌控者,似乎不想表明真实身份。
所以,突然将研究室暴露到明面,一定是还有其余的目的。
它将难以理解,无法猜测,不能用常理去分析,结果注定出乎意料,甚至会不知不觉使所有人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继而无限扩大,让更多人牵连其中。
是什么呢?
为了什么?
该怎么做?
瑾的思绪飞速运转着,并没延误手上的动作,仔细翻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
地下研究所的面积很大,每个独屋都有足量的空间,无论是在桌椅柜台上,还是不起眼的角落,瑾都能看见、找到各种各样的东西,作为遗留物,它们分布的毫无规则,整体上看也完全属于废弃地界所该有的情景。
但是,它们所含的类型极广,又有夸张到难以想象的跨度。
普通的生活化用品,品级不一的晶石,已失效的药剂,无法还原的残页,未完成的图纸研发,瑾都有找见。
最匪夷所思的是,有很多东西根本不是一般势力所能涉及到的,譬如微型魔力之泉,浓缩炼物精骸,骑士服魔法服,多种禁物的原材料,绝密文件的复制体……市井平民间最为常见的,骑士魔法师们所努力追求的,只能产于皇室重臣之手的,甚至是魔物专属、异国绝密的,统统能在这里寻觅得见,这个外表简简单单的研究室,仿佛是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包揽万象。
瑾用手抹了抹办公桌的一角,分辨出了残留药剂的成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研究室的掌控者,或许全然不担心有人能根据现有的蛛丝马迹得知真相,其中,还带着一丝丝挑衅的意味,它的存在,始终在无言地提醒和劝阻着来者——
适可而止。
“瑾,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们一起去地下二层吧,艾诺刚刚用心感告知了我,东侧没有异样。”
“我们走吧。”
地下二层的空间更大,整体的布局像是连结成一片的房室,隔绝感应门的数量大大减少,每间内屋各有不同的风格,颇为新颖。
不过,地下二层在瑾的眼中不再有过多有用的物品,它们大多是散乱堆积着的大型仪器,还有不少固定人的枷锁。
当然,瑾不会因此而放轻松,况且这还只是半面,西侧的详尽状况还暂时未知。
瑾继续逐步检索,莫辰立在大厅正中央,一会望望西侧的艾诺,一会探头看一看内室里的瑾,认真地为同伴保驾护航。
“这半边也确定没什么问题啦!我可以通知瑾哥哥和莫辰哥哥了。接下来,该去下一层了。”
走廊的末端连接着向下的阶梯,艾诺怀着忐忑的心踏了上去。
研究室到底有多少层呢,接下来要面对的会是什么?
自从加入了诺亚城骑士团,艾诺什么都没再怕过,唯独担心与最爱的伙伴们分离…一直都是,包括以后。
地下三层的空间更广,且不再是许多分散的内室,而是并在一侧的独立办公间,仅有的感应门也都失效了。
艾诺推开了第一间和第二间,办公间很是空旷,只有一些桌椅和一部分不知名的废旧仪器。
“好像什么都没有噢……”
按照常理,一个地下的世界,应该是越往下层越危险和复杂,但此研究室似乎暂不遵循这一规律。
艾诺这样想着,打开了第三间的感应门,一眼望去,里面的格局和前两间也大体相同,他的第一念头以为照样不会有什么发现。
然后,随着视线的覆盖性环视,艾诺看见了永生震撼的一幕。
不起眼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少年,他坐在地上,瘫软的身子靠住墙壁,垂下的头稍稍偏向一侧,闭着眼睛,不知是生是死,脸上填满了平静,与之相较的,是在微微蹙起的眉间凝结出的无法读懂的复杂。
他的身上溢出了完全具象化了的孤独,溢出了本不该属于成长为型的血肉之躯所会扩散而出的孤独,看上去,没有人会赐予他温暖,更没有谁会去爱他,家人,师父,同僚……一无所有的少年孤零零地待在那里,好像与整个世界隔绝了。
墙面上镶嵌着一座小小的窗子,有人造光线透过它照射进屋子内,就连那也完全不着少年的边儿。
艾诺只是望了一眼,便被那刻骨铭心的感觉惊到头皮发麻。
扑面而来的孤独侵入口鼻,短短几秒就几近窒息。
然而更震撼的还在后面。
经过再三确认,艾诺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寒冰剑士——伊莱!
和自己一样,伊莱同属王国的精英骑士,效力在克佩斯城。
他于一次执行任务时失去了音信,至今未能寻得踪迹,这件事惊动了所有人,闹得风风雨雨,国王更是号召举国之力协助搜寻,但伊莱始终不见下落,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诺亚城的三位骑士还曾在事发之后前往克佩斯城打探情况,最后也无所收获。
他竟是在这里,在这个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诺亚城的神秘研究室里。
“寒、寒冰剑士前辈?!”
艾诺的内心依然满是难以置信,三两步跨了过去,扶起他的身子,伸出颤抖的小手探向伊莱的鼻息……万幸,他活着。
“前辈、前辈,你怎么样?”
只是伊莱怎样都叫不醒,他沉沉地昏睡着,断绝了与外界的感知。
艾诺继续尝试呼唤着他,同时用心感通知两位同伴:瑾哥哥,莫辰哥哥,快来……
赶到的二人同样震惊于眼前的一切,他们能预料到在研究室里发现惊天大事,却没曾想,是发现了失踪许久的寒冰剑士。
瑾蹲下身子,摸着伊莱的手腕,以灵息之力迅速游走了一遍他的全身。
“他的状态很不好,艾诺,你先把他带回诺亚城吧。到了骑士团后,立刻用上极品恢复晶石。”
“好的!”
昏睡的伊莱依偎在了艾诺怀里,胸口微微上下起伏,嘴里吐着微弱的气息,眉宇间复杂的情绪并未散去,好像深刻地烙印在了灵魂里……他的身体很软,软得像一张薄薄的纸,艾诺一时间有些不敢动弹,生怕把他碰碎了。
被瑾哥哥安慰般地拍了拍头后,才鼓起勇气,动身返程。
莫辰和瑾留于研究室继续搜查。不过,后面再没什么有意义的发现了。
地下研究室一共有三层。
寒冰剑士伊莱怎么会在这里?
艾诺为何一直没能发现?
此处明明已经完成转移了,又为什么偏偏没把寒冰剑士带走?
研究室的掌控者为何故意把他留在此地……瑾把这些疑惑和在研究室里从一层到三层看见的一切都牢牢记进了心里。
“我们也该回去了。”
在莫辰与瑾踏着夜色回到骑士团时,艾诺也刚好助伊莱消化完了恢复晶石。
他的气色好了许多,虽然还没醒来,但显然是脱离了危险,大家都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休息吧。明天,我会再给伊莱做全面的检查,制定详尽的恢复措施。”
“好的,治疗伊莱所需要的晶石、丹药和药材,就都交给我吧!明天我就出门去寻。”
“我……负责给他做好吃的!”
需要解决的事情有很多很多,不过骑士们一致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照顾好伊莱,帮助他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瑾哥哥莫辰哥哥,今天就让伊莱前辈睡在我的房间里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艾诺听着是在征询,实则在两人返回前就备好了床铺,他把骑士团空出的那间休寝室里的床搬到屋里,与自己的小床并在了一起。
“那,小艾诺,有什么情况的话,一定要通知我们。”
“放心吧!”
他拍着胸脯,自信地承担下任务。
伊莱被顺利地安置在了艾诺的休寝室里,两人挨在一起,艾诺贴心地给他盖严了被子。
身为同职的骑士,艾诺当然听到过更详尽的版本。
被唯一的亲人背叛,会是何种感受…在决定孤身赴死时,又会是何种心情呢?
之前,这对艾诺来说一直是个不存在的命题,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和最爱的伙伴们分开的情况。
这一刻,艾诺不禁尝试代入了伊莱,稍稍试想了一下…他失败了,因为根本容不得细想便已经崩溃,后续的情节只能化为无尽的眩晕。
联想到废弃研究室里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和实验仪器,艾诺不敢想象前辈受了多少苦难。
他打了个颤,情不自禁攥住了伊莱的手。
这只手冰凉冰凉,让他…有很熟悉的感觉。
不同地区的骑士都会有过或多或少的交流,在年度大考核中,艾诺第一次与寒冰剑士打了照面。
因公拜访克佩斯城的那一回,艾诺还和伊莱握过手。
后面这件事或许伊莱不记得了,但艾诺的印象很深,因为对方的手冰冰凉凉十分刺骨。
此时此刻,他又一次握住了这只手…地点,是在自己的诺亚城骑士团。对方,就睡在自己的身边。
“前辈,不要怕啦,我们会保护你的。”
艾诺不知不觉把头轻轻靠在了伊莱的胸口上,听着他安安静静的心跳,颇有感慨地呢喃出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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